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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9:40:14 作者: 我自成山
    裴知故冷笑了一聲,收斂好了心裡那點零碎的情緒,正起身準備回房間的時候,窗外一道驚雷響起,身旁的落地燈突然毫無徵兆地滅了。

    裴知故站在一片黑暗中,反應過來應該是停電了。他站在原地想了想,又重新坐回了藤椅里,往自己身上蓋了一張薄薄的毯子,安靜得像一座雕琢精美的雕像,悄無聲息地融進了茫茫的夜色里。

    第二天一早,裴知故從臥室的床上醒了過來,看著熟悉的吊頂,神情茫然了一瞬。

    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於是起身下床,剛走到客廳就聽見了廚房裡傳來的聲響。

    他走進廚房,倚著大理石的台面,看著廚房裡正在忙碌的男人的身影,隨意地問了一句:「不是說後天才回來嗎?」

    男人「嗯」了一聲,手上的動作卻不停。

    裴知故也沒繼續追問,而是站在吧檯旁安靜地看著聞歸做飯。

    聞歸穿著淺藍色方格紋的圍裙,襯衣袖子挽上了小臂,露出了手臂上漂亮的肌肉。雖然已到而立之年,但除了比最初遇見時多了一份歷經沉澱後的成熟的男性魅力之外,歲月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

    聞歸還是那個聞歸,卻比年輕時更內斂,更懂得收起鋒芒,也更會用溫和從容的模樣,讓人心甘情願地溺亡。

    裴知故的視線滑過聞歸的五官,不得不承認,儘管已經相處了五年,但聞歸的長相依然會讓他產生一時的貪戀。

    聞歸的五官帶著一種侵略性的好看,像是一把銳利的刀,一下就能扎進人的心裡去。只是經過年齡的沉澱,現在的他看起來更像是一把歷經風霜之後入了鞘的刀,不比年少時驚艷,卻讓人一眼萬年。

    裴知故收回了視線,心道這人的信息素真是和他的模樣不怎麼相符。

    聞歸把鍋里的煎蛋放進盤子裡,稍稍轉頭就看見了一直站著門口的裴知故。

    於是端著兩隻瓷盤經過裴知故身邊時,順勢親了一下他的臉頰,才解釋道:「提前殺青,我就回來了,既然醒了就快點過來吃飯吧。」

    裴知故一時沒避開,被親了個正著,下意識皺了下眉頭,說道:「沒洗臉,髒。」

    聞歸也不反駁,只是說:「快去洗漱,我等你。」

    裴知故默不作聲地洗漱完,順便換了身衣服後回到餐桌旁時,聞歸盤子裡的飯依然一粒未動。裴知故拉開椅子,坐到了聞歸的對面,漫不經心地聽著聞歸和他說著劇組裡有趣的事,這也是聞歸一直以來的一種習慣。

    好像這樣自己就能真的參與進他的生活里一樣,做飯也是、談劇組裡的事也是……既然只是單純的協議關係,為什麼要演得好像他們和其他普通伴侶一樣相愛著似的,讓他產生一種或許聞歸也對他產生了感情的錯覺。

    反正家裡也沒有其他人,何必做戲做得這麼全套?

    裴知故耳朵里聽著,心裡卻越發煩躁了起來。他緩緩地呼出了一口長氣,神情自然地打斷了聞歸的話語:「聞歸,我們離婚吧。」

    聞歸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放平了嘴角的弧度,連帶著眼睛裡的溫情也瞬間蕩然無存。他緩慢地放下了手裡的筷子,抽走了一張餐巾紙擦了擦嘴角,眉頭一挑,問道:「離婚?」

    明明開著窗,可裴知故卻還是無端地感覺到了一股悶熱,扼著他的四肢,他的喉嚨,剛剛的仿佛就是他自己的一場幻想。

    他聽見自己古井無波似的聲音冷淡地解釋著:「當初協議上寫明的,我和你結婚,幫你平息輿論,五年之後自然解除關係。以你現在在影視圈的地位,已經不必再擔心什麼,更何況協議馬上就要到期了,所以……」

    「所以我們可以解除協議關係了,」聞歸抬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繼續說道,「是嗎?」

    裴知故看著聞歸的臉,知道他已經生氣了,卻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當初提協議的是他,說只是因為他是Beta沒有那麼麻煩,讓他不要多想的是他,現在生氣的還是他。

    裴知故真想給他一拳問問他到底算個什麼東西。

    但最後他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咽下了最後一口飯,表情冷淡地扔下一句「你冷靜下來我們再談」後就回到了房間。

    裴知故在房間裡坐著,不一會兒就聽見了聞歸關門離去的聲音,或許是因為生氣,力道聽起來比平時要大了許多。

    裴知故閉上了眼睛,心道,反正也快結束了,他沒有義務再去哄鬧脾氣的小孩。

    至於離婚協議書,聞歸總會簽的。裴知故這樣想道。

    聞歸離開家後,壓著滿心的煩躁和不甘,直接開車衝到了自家經紀人的家裡。

    而作為聞歸的經紀人兼親妹妹的聞鄉一打開門就被嚇了一跳。

    外面還淅淅瀝瀝地下著雨,而聞歸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身上的襯衣已經濕了大半,頭髮也濕漉漉的貼在額頭上,一米八多的高個弓著背,垂眼看著她,瞧著有些狼狽又有些可憐。

    而他看見聞鄉之後的第一句話卻是:「聞鄉,他要和我離婚。」

    聞鄉急急忙忙地把自家親哥拉進了屋裡,還不忘問一句:「誰?裴教授嗎?」

    「嗯。」聞歸坐在沙發上,頭上被聞鄉扔了一根干毛巾搭著,「他說,協議期到了。」

    「協議期。」聞歸把這三個字又放在舌尖滾了一遍,無奈地扯了下嘴角,「我以為他都已經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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