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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9:26:28 作者: 春日夏禾
    這是薄伽丘筆下富翁們的樂土,它曾經一度商業輝煌不下於歷史上的威尼斯,只可惜非常短暫。從19世紀開始,阿馬爾菲成為純旅遊城市。

    [2]帕西法爾:講的大概就是一個女巫建了個虛幻花園,裡面放很多很多美女,誘惑心地純潔的騎士們,奪走他們的童貞,引誘他們墮落。所以祁斯年和白朗對話裡面會用到「墮落」,不是我說的啊,沒有污名化X愛的意思。

    第44章 【44】玫瑰與海(完)

    祁斯年含著笑意與他對視,沒有說話。過了會兒,白朗看見他抬起手來,用什麼東西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白朗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祁斯年的琴盒背帶,軟皮質地,後面有一個可以調節長度的金屬扣。軟皮摩擦在鼻樑上有粗糙的感覺——那是祁斯年的浮雕燙金簽名,散發著特屬於祁斯年的味道。

    「首席。」白朗有一點點緊張,本能地喊了一聲。

    祁斯年的動作停下了:「不舒服嗎?」

    白朗鬆了一口起,說:「沒有。我就是沒做好心理準備。」

    「別怕。」祁斯年說,「我有禮物要送給你。」

    白朗的心情雀躍而緊張。他的視線被阻擋了,什麼都看不見,只剩下聽覺變得格外敏感。他聽見祁斯年衣服的摩擦聲,還有越來越近的呼吸聲,於是便乖巧地抬起頭,接受他溫柔的親吻。

    祁斯年只是輕輕觸碰了一下他的嘴唇,並沒有流連太久,很快便放開了白朗。

    白朗聽見海浪的沙沙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與風拂過綠葉的聲音交纏在一起,成為天地間空曠蒼茫的迴響。

    「首席?」

    他沒有得到回應,覺得十分不安,忍不住伸手去摸索,下意識要去扯腦後的金屬扣。

    「首席,你還在嗎?」

    就在這時候,祁斯年溫柔乾燥的手按住了他的:「我在。」

    白朗聽到了他的聲音,於是聽話地停下了。

    他站在原地,感覺到祁斯年很快牽起了他的手,小指勾住他的小指,食指的指尖沿著他掌心的紋路細細摩挲,像是安撫,又像是戀人間甜蜜的調情。

    他們進來的時候,白朗聽到過很輕的曲調從前面傳來,似乎是來自華格納的旋律。然而現在就連這輕微的響動也消失了,偌大的花園一下子變得很安靜。

    白朗的眼前只有朦朧的微光,這一瞬間,許多難以言明的情緒一下子湧上了心頭。他不再說話,只是跟在祁斯年的身後,感覺到腳下是粗糙的石頭地面,然後是台階和柔軟的草地。

    空氣中瀰漫出若有似無的花香。白朗用力嗅了一下,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耳邊忽然傳來一段旋律。

    ——他理應熟悉萬分的旋律。

    白朗呆呆地站在原地,幾乎在第一個音符響起的時候,就下定了結論。

    原本蒼白的大三和弦被分解出無數的華麗變奏,從乾淨簡單的單譜音節,逐漸加入了豐盈的揉弦、極致的泛音和跳躍的頓弓,四四拍被重新填滿,變幻成妙不可言的旋律。和弦走向愈發難以捉摸,情感和音符層層疊加,鋪陳出五光十色的華麗效果。

    屬於自己的骨骼,屬於祁斯年的血肉。

    白朗心神震動,根本不敢呼吸。

    琴弦仿佛融進了明亮滾燙的日光,每一個音符都被他重新賦予了嶄新的生命,裹挾瑰麗的音色奔涌而出,高音嘹亮如乘風的飛鳥,低音厚重如同無邊無際的海洋。

    只有祁斯年,只能是他。

    白朗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心裡發芽,然後迅速成長為遮天蔽日的大樹。

    他再也忍不住了,伸手解開束縛眼睛的背帶。

    四周已經看不見祁斯年的身影了,撞進視野里的,只有大片大片絢麗的紅色玫瑰。它們迎著海風與日光怒放,明亮的顏色成團暈染,在清亮靈動的音色里開成一片熱烈的海洋。

    小提琴的吟唱如此優美動人,它正在飛向天堂,並且永不消亡。

    白朗的臉頰和眼睛都微微發燙,燦爛的陽光幾乎把他曬得靈魂出竅。依稀中似乎聽到了抵死纏綿的歡愉與至死不渝的靈魂。

    這是他無可取代的愛情。

    空氣里都是濃郁的玫瑰香,它們沒有遮蔽,沒有束縛,在懸崖頂上開成一片無人知曉的明艷熱鬧。而遠處盛放的花叢中間,英俊的小提琴家揚起手中的琴弓,把旋律結束在一個返璞歸真的簡單大三和弦里。

    祁斯年放下手裡的琴,微笑著對著白朗張開雙臂。

    白朗已經在原地站了很久,汗水幾乎把掌心浸濕了。他愣了一下,眼眶裡立刻蓄滿了淚水。他覺得自己像在做一個持續的美夢,以至於沿著玫瑰花牆向前走的時候,竟然有些腿軟。

    白朗停頓了一下,然後飛奔著向前跑去撲進祁斯年的懷裡,緊緊抱住了他。

    祁斯年早就做好了迎接他的準備,還是被白朗的衝力沖得往後退了一步。

    「你為什麼,怎麼會這段和弦?」白朗把頭埋在祁斯年的肩膀上,又抬手胡亂地擦眼淚,沙啞的嗓音語無倫次,「這是我兩年前隨便寫的,你什麼時候……不對,你根本不可能知道這段和弦的旋律。」

    「首席,你以前……就見過我嗎?」白朗抬起頭,慢慢地猜測道。

    祁斯年的手臂抱著他的腰,另一隻手溫柔地擦去了白朗的眼淚,然後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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