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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9:26:28 作者: 春日夏禾
    白朗愣了愣,說:「我沒想那麼多。」

    「我知道。」祁斯年抬起手來,撥弄了一下白朗的劉海,說:「我有點痛。」

    白朗瞬間緊張起來:「哪裡痛?」

    祁斯年笑了一下,說:「按下去的時候,會有點痛。」

    白朗立刻放開手,抬起頭來看他的表情,眼睛有些濕潤:「你需要止疼藥嗎?」

    祁斯年搖了搖頭,把一條腿疊到另一條腿上。浴袍的下擺頓時敞開了很多,露出修長筆直的腿。他的聲音含著笑意:「你不是一直想學德語嗎?我現在教你一句好不好?」

    白朗茫然道:「什麼?」

    祁斯年的眼神溫柔,嗓音低沉而沙啞:「Nur Musik ist das beste Schmerzmittel.」

    白朗呆呆的看了他一會兒,跟著重複了一遍。

    ——「當我歌唱愛的時候,愛變成了痛。當我歌唱痛的時候,痛又變成了愛。唯有音樂,是最好的止疼藥。」

    Nur Musik ist das beste Schmerzmittel.

    唯有音樂,是最好的止疼藥。

    白朗小聲說:「首席,你這句也太沒有誠意了。」

    即便白朗從來不通德語,也知道這一句,因為它被印在祁斯年第一張專輯的封面。此刻,那張專輯還靜靜地躺在白朗的大提琴琴盒裡。

    祁斯年摸了摸他的頭髮,手指乾燥而溫暖,把白朗心裡那些不安和擔憂都撫平了。他低聲說道:「那怎麼辦呢?我不知道該怎麼讓我的小粉絲放心了。」

    白朗看著他,忍不住笑出聲來:「能有效嗎?我說止疼藥。」

    祁斯年思考了一下,朝他看過去,笑著說:「那要看是誰的止疼藥了。來自我們大提琴小王子的音樂一定是可以的。」

    白朗靠著沙發坐下來,也看向祁斯年。呼吸之間全部都是祁斯年沐浴過後的味道,他覺得有些頭暈目眩,像是被誘惑住了一樣,說:「這可是你說的,我現在就要給你彈《玫瑰騎士》。」

    白朗隨後就要伸手去拿身邊的大提琴,卻不料被祁斯年攔住了。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笑了。

    「很晚了。」祁斯年用一種哄小孩子的語氣說道,「你也累了。我們不彈琴了,去洗澡,好不好?」

    白朗點了點頭,站起來想了想,停住了原本的腳步,乾脆把身上的T恤脫了甩在一邊,在祁斯年的注視下磨磨蹭蹭走進洗手間。

    作者有話說:

    註:

    「當我歌唱愛的時候,愛變成了痛。當我歌唱痛的時候,痛又變成了愛。唯有音樂,是最好的止疼藥」:是舒伯特寫的詩,死了之後才被人整理出來,這裡稍微刪改了一些。

    第29章 【29】威尼斯

    洗澡的時候,白朗腦袋裡的神經又逐漸繃緊了,他把水流調小,側著耳朵想要聽外面的聲音。他想知道祁斯年現在在幹什麼,有沒有躺到床上,而自己等會兒出去又該睡到哪裡。

    然而淋浴房裡只剩下水流淅瀝瀝的聲音,不管他怎麼努力都聽不到祁斯年的腳步聲。

    小旅館的條件實在算不上多好,淋浴房黃色的燈光昏暗,被蒸騰的熱氣照得模糊。但是白朗不敢關水,他害怕一關水祁斯年就知道自己要出去了。

    到最後,白朗猶豫再三,穿上浴袍打開洗手間的門,房間裡的燈已經關了一半,只剩下大床正上方一個小小的閱讀燈。

    祁斯年站在窗邊,臉側著,透過打開的窗戶看向外面的夜色。

    「洗好了?」祁斯年回頭衝著他笑了一下,「你先去休息吧。」

    白朗這才看到他手裡舉著個杯子,裡面應該裝著淺淺一個杯底的酒。白朗想說什麼,最後還是閉上了嘴,點點頭走到床邊,拉開被子躺了進去。

    他覺得這時候說什麼都不合適,只好儘量規規矩矩地貼在床邊,將一大半的位置空了出來。

    躺下來之後,白朗發現窗外有夜風吹來,然後他聞到了檸檬味沐浴露的香味。

    他突然意識到,這個味道和自己身上的是一模一樣的。

    白朗往下縮了縮,半張臉埋在被子裡,微微發燙起來。

    他以為祁斯年可能要在窗口站很久,沒想到很快,大約只過去了十分鐘,祁斯年就關上了窗戶,然後輕輕走到床邊停了下來。

    白朗躺在枕頭上看著祁斯年。借著頭頂的閱讀燈,他看到祁斯年的眼睫毛微微顫動,溫柔的眼神落在他的臉上。

    祁斯年說:「睡吧。」

    白朗感覺到另一側的床墊向下沉了一下,隨後,帶著體溫的檸檬味幽幽鑽進了他的鼻尖。

    祁斯年把燈熄滅了,整個房間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這張雙人床算不上很大,但足夠他們兩個並排躺著互相觸碰不到對方。

    夜色中,白朗安靜地躺了會兒,翻了個身,面對著祁斯年,說:「首席,你睡了嗎?」

    祁斯年動了動,聲音是全然的清醒:「沒有。睡不著嗎?」

    白朗說:「嗯,睡不著。我可以靠你近一些嗎?」

    祁斯年沒有說話,黑暗中的表情太不清晰,白朗只能捕捉到他的視線。他看見祁斯年與他對視了會兒,似乎笑了一聲,說:「可以。」

    白朗在被子裡蹭了蹭,向旁邊挪了十厘米,頭靠得離祁斯年近了些,就不敢再動了,只是一直盯著他看。

    「再這樣下去天就要亮了。」祁斯年說,「睡吧,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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