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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9:26:28 作者: 春日夏禾
    算起來,兩人中午只喝了咖啡,吃了蝴蝶酥,下午更是沒吃什麼,早該餓了。白朗探頭探腦,看見祁斯年在鍋里煮意面,用熱水燙西紅柿,把蘑菇切成丁,牛排撒上鹽和胡椒裹著錫紙放進烤箱,動作熟練流利,看來是真的很擅長做飯。

    在今天之前,白朗很難想像貴公子一樣的音樂家會在廚房忙著這些,骨節分明的手指下除了能誕生出令人陶醉的美麗音色,還能做出美味的食物。

    白朗托著腮幫子坐在開放廚房的椅子上看他,說:「想不想學一句中文?」

    祁斯年把不粘鍋里的雞蛋翻了個面,問道:「什麼中文?」

    「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白朗邊說邊笑,「說的就是您這樣的。」

    祁斯年抬起眼看了他一眼,目光里含著笑意。

    白朗愣了一愣,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耳根發熱,掩飾性地跳下椅子進了廚房:「我來幫你打下手吧。」

    祁斯年從柜子里挑出一把菜刀來,搖搖頭說:「還是算了。你幫我嘗嘗味道就好。」

    「雖然不會做飯,但我打下手還是可以的好吧。」白朗不滿意了,「我可是來自美食大國。」

    「快要好了。」祁斯年切著菜笑了笑,說,「你還是別動了,美食大國的小伙子。傷到了手指下個月我可就只能獨奏了。」

    白朗聽他的語氣溫和卻認真,便也不再堅持,取了個勺子嘗鍋里的肉醬。

    祁斯年問他:「味道合適嗎?」

    白朗點點頭:「特別美味。」

    「那就好。」祁斯年把鍋子裡的奶油濃湯盛出來,說,「不過這是為埃爾德做的,你的在那邊。」

    白朗愣了一下,伸著脖子去看旁邊,結果就看到了眼熟的紅瓶子辣椒醬,與上面印刷的女神對望了個正著。

    「老乾媽?」白朗湊了過去,「這裡怎麼會有老乾媽?你什麼時候買的?」

    「薩爾茨堡有間華人小店,剛才讓人送食材過來,順路買的。」祁斯年說道,「可惜調料有限,吃炒麵怎麼樣?」

    白朗高興到不行,立刻點了點頭:「好。」

    他想了想,說:「還有我媽做的牛肉醬,我特地帶了一罐,我去拿!」

    作者有話說:

    註:

    [1]魔笛:莫扎特最著名的一部歌劇。裡面最有名的當屬第二幕中的女高音花腔詠嘆調《仇恨的火焰》,其實大部分人應該都在各種作品裡聽過這首曲子。天才作品,非常驚人。也被選為NASA送入太空的古典樂之一。

    第18章 【18】帕薩卡利亞

    出自白朗母親之手的傳統江南牛肉醬,鹹度適中,甜潤可口,還帶著醃菜的爽脆,很快征服了祁斯年的DNA。

    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在廚房干吃了小半瓶,等把菜擺上桌的時候,白朗已經吃了個半飽。

    沒過一會兒,埃爾德·阿莫終於從樓上下來了。他換了件衣服,走到音響旁挑了張CD播放,轉身看到白朗和祁斯年的時候停頓了一下,似乎才想起家裡還有兩個人。

    向來幽靜的半隱居狀態並不會因為任何人的到來有什麼變化,因為大部分時間,埃爾德·阿莫都獨自一人呆在樓上的工作室,據說是在整理某位作曲家老友的音樂作品。

    後來三人坐下來吃晚餐,氣氛極好,埃爾德·阿莫心情也難得不錯,甚至讓祁斯年開了一支珍藏多年的羅曼尼康帝。

    白朗酒量不好,但又不好意思開口拒絕埃爾德·阿莫,於是倒了一個杯底的紅酒默默抿著。倒是祁斯年陪著恩師,兩人聊著天,一瓶紅酒很快見了底。

    伴隨著微微的酒意,埃爾德·阿莫問到祁斯年二重奏的曲目,祁斯年身體向後仰,一隻手輕鬆地搭在桌子上,另一隻手握著酒杯,看向白朗的方向,笑了笑回答:「《Passacaglia》。」

    白朗把杯子裡的紅酒喝光,把酒杯放到手邊,向著祁斯年的方向看去,也露出了個笑容。

    這是兩人一小時前剛剛定下的曲目,十分符合威尼斯音樂節的主題。

    「哪首?亨德爾的?」埃爾德·阿莫問道。

    祁斯年點頭:「g小調舞曲。」

    埃爾德·阿莫思考了一下,又開了瓶酒,倒進他的杯子裡,直白地說:「Sean,說實話,這種曲子不太像是你的風格,比起巴赫,亨德爾還是太抒情了。」

    白朗聽得愣了一下,忍不住說:「可是這次威尼斯的主題是歌頌愛情。」

    既然是愛情,那自然就不該讓人聯想到莊嚴有秩的賦格曲。不管是極致浪漫的小夜曲,婉轉哀傷的詠嘆調,還是落到塵埃里的低音和弦與貫穿始終的矛盾跳弓,這些屬於愛情的音樂處理方式,都完全有別於巴赫的作曲風格。

    埃爾德·阿莫沒有介意,只是看了他一眼,說:「對,就是愛情。Sean太理性了,我在他身上看不到愛情應該有的多情與瘋狂。」

    祁斯年雙手交握放在桌子上,微笑地聽著埃爾德對他的評論,沒有說話。

    白朗閉上嘴巴,心道這也太虛無縹緲了,難道表現什麼音樂都要全身心投入一次嗎?世界上最偉大的演員都不一定能做到這一點,別說他們這些摸索著百年前曲譜的演奏者。

    他小聲辯駁道:「首席明明就很溫柔。」

    「老師說得沒錯,我確實不太擅長處理抒情的浪漫風格。」祁斯年笑著拍了拍白朗的手背,對埃爾德說,「但這是二重奏。白朗的音樂大膽直白,像莎士比亞的情詩一樣。我相信我們會碰撞出不錯的效果。白朗,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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