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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9:26:28 作者: 春日夏禾
埃爾德·阿莫已經先進了門,白朗落在後面,有些緊張地揪住祁斯年的袖子,說:「阿莫先生是不是不太喜歡我?」
祁斯年露出無奈的表情:「沒有,老師很喜歡你。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白朗的心安了一半,暗自下定決心,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學習德語。這種孤身一人語言不通的感覺,總是讓他想起多年前初到北美求學的時光——那可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
屋子裡比外面暖和的多,祁斯年脫下外套,進廚房幫埃爾德·阿莫準備點心。白朗也想站起來幫忙,卻被祁斯年阻止了,說他是客人,讓他在客廳隨意參觀。
廚房裡傳來祁斯年與埃爾德·阿莫的交談聲,白朗也不方便去打擾這對師徒,一個人打量起這間客廳起來。
客廳的布置是典型的北歐風,簡約有格調,除了沙發、柜子、電視這樣常見的家具以外,有近一半的空間用來擺放樂器。鋼琴、小提琴、大提琴、以及各種銅管和木管依次排放,看起來頗為壯觀。
而作為一個大提琴演奏者,白朗自然格外留意那把靜靜固定在提琴架上的大提琴。面板的雲杉木呈現出深淺不一的顏色,紋理隨著光線變化,琴頭的渦卷精美而古樸,即便看起來保養得很好,也處處留著歲月的痕跡。一看就是古董。
白朗難掩好奇,繞到琴身右側,果然在底部找到一個模糊的花體字母——「Montagnana」。
霎時間,白朗暗中咋舌,立刻縮回手,乖乖站到一邊,再也不敢碰這裡所有的樂器一下——畢竟賣了他都買不起這一個琴碼。
他轉了個身去看柜子上的相框。這裡面幾乎都是埃爾德·阿莫和各位音樂家的合影留念,在這其中,白朗還發現了不少祁斯年的照片。
捧著獎盃的、穿著燕尾服站在鎂光燈下的、還有與各種音樂家合影的……都是祁斯年。白朗沒見過的,少年時期的祁斯年。
祁斯年是等比長大的類型,小時候的他除了身高不如現在那麼高,眉眼間已經很有現在的男神影子,不見多少稚氣和青澀。
「怎么小時候就這麼帥啊。」白朗喃喃道,「真是沒天理。」
「很帥嗎?」祁斯年從身後走來,把手裡的茶壺放在茶几上,站到白朗的身邊,跟他一起看那些照片,「那時候有點瘦。」
「不會啊,我覺得很帥。」白朗拿起其中一個相框,仔細看了幾眼,又轉頭去看祁斯年:「這時候你幾歲?」
照片上的祁斯年握著小提琴,神態放鬆,在一群半大的少年裡顯得安靜而沉著,極為惹眼。
祁斯年很認真地想了想:「十三四歲吧。我記得是伊莉莎白大賽的時候。」
白朗有些不敢相信:「你那么小就參加伊莉莎白大賽?」
「不算小。」祁斯年笑著說,「我記得當時還有一個女生比我小一個月。」
白朗依然驚嘆:「那也很厲害了好不好。我十三四歲的時候還沒決定要不要考音樂學院,你們這些『別人家的孩子』都已經在國際賽事上展露頭角了。首席,你真是太優秀了。」
祁斯年看向他,眼睛裡盛滿了柔和的光芒:「謝謝你的誇獎。」
白朗又看了一圈,繼續說道:「我小時候要是能像你這麼優秀,我媽一定能樂死。我爸爸原本就不同意我考音樂學院,他還是希望我好好上學,將來考個公務員。偏偏我那時候也進入了倦怠期,不願意練琴。」
祁斯年的聲音平緩:「原來你也會有不想練琴的時候?」
白朗說:「當然啦。小時候本以為自己天賦不錯,後來知道了很多像您這樣的音樂神童,從小拿獎拿到手軟,覺得自己努力一輩子都趕不上。」
祁斯年不贊同地搖了搖頭:「音樂是自由的,獎項不該是評判的唯一標準。更何況我十三四歲的時候,你幾歲?」
白朗愣了一下,祁斯年抬起手,在自己的大腿邊比劃了一下,笑著說:「那時候你還是個迷你的小朋友,Maestro Bai。十幾年的時間,你考上了茱莉亞,又跨越了大半個地球來到這裡。你已經追上我了。」
作者有話說:
註:
[1]Montagnana:這是1733年左右的一位制琴師的姓氏,存世的琴算得上是極品,每一把都有名字,紛紛被各大著名音樂家拍賣獲得。馬友友現在使用的大提琴就出自這位制琴師之手,據說價值3000w美元。
(大提琴小提琴都是越舊的音色越好)
[2]萊恩山:薩爾茨堡附近有這座山,但是在哪裡我實在不記得了。而阿莫大師住的這個山也是真實存在的,同樣我也不記得叫什麼名字,所以就張冠李戴一下。不要在意這些細節(bu)
第15章 【15】獨奏
白朗被他說得忍不住臉紅了紅。
「我還差得遠呢。」他說,「不管怎麼進步,您永遠是我的偶像。」
祁斯年聽他說完這話,又笑了一下,沒有再說話。
白朗再次抬頭去看那些照片,那是祁斯年音樂道路上的不同階段,他就像是為小提琴而生的一樣,每一個階段都輕而易舉地綻放出璀璨的光。
總有一天,他也會有一張和我的合影,也會被人這樣好好收進相框裡,成為祁斯年人生中值得紀念的時刻。
最好能掛在他瑞士的家裡。
白朗這麼想道。
他們說話的時候,埃爾德·阿莫從廚房走出來,拿著三個茶杯,還有一碟茶點放到茶几上。薩摩耶和金毛也都回了屋子,大大咧咧地臥在沙發前邊的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