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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9:26:28 作者: 春日夏禾
    ——整場音樂會裡,屬於祁斯年的樂章承擔了最重要的情感轉折:從悲壯到希望。主題「嚮往遠方」在小提琴幾個橫跨八度以上的coda中得到最後的升華。

    白朗知道,或許到不了明天,等今晚的演出結束,又會有鋪天蓋地的報導不吝用最誇張的語言來讚美Sean Chyi。稱讚他魔鬼一般的天賦,稱讚他熟練高超的技巧,稱讚他與生俱來的音樂靈性與收放自如的表現力。

    然而白朗的思緒回到了更遙遠的地方。

    薄荷綠的走廊,熔金般的陽光,逆光的背影被拉得很長很長。長到當時的他以為,自己永遠也不可能觸碰到。

    他用力捏了捏手裡的簽名門票。

    萬眾矚目的小提琴手站在明亮的燈光之下,琴弦下流淌出的每一顆音符都被鍍上了金芒。台上的祁斯年結束了屬於他的樂章,手臂緩緩垂下,迎接此起彼伏的喝彩。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的目光準確對上台下白朗的視線,露出了一個微笑。

    白朗忍不住熱淚盈眶。

    *

    古典樂圈基本維持著上個世紀的傳統,演奏結束之後都會有個After party,原意是供各位演奏家休息交流之用 。這一傳統傳到了北美,倒有些變了味道,不僅有香車寶馬贊助商,還有紅毯記者和長槍短炮,一批狂熱粉絲聚集在門口拉著橫幅,那架勢跟沒什麼兩樣。

    有些演奏家對這頗有微詞,有些則很喜歡。白朗在美國參加過幾次這樣的party,倒沒覺得有什麼。他性子隨和,不容易顯得特立獨行。

    美泉宮音樂會照例把After party辦在美泉宮邊上的小宴會廳里。與北美的不同,歐洲對古典樂的態度顯得莊重許多,無關人士被謝絕參與,然而安東尼卻熟門熟路地將白朗和Alex帶了進去。

    白朗這才知道,安東尼竟出身維也納當地赫赫有名的音樂世家,父兄都在漢諾瓦音樂學院任教,很有權威,都是白朗耳熟能詳的名字。

    Alex有些不耐煩:「我們進來做什麼。你又看上誰了?VPO新來的第三長笛?你不是說絕不碰同行?」

    他在腦子裡回憶了一圈,坐的太遠,實在看不清那姑娘的臉,不確定地看向安東尼:「是她嗎?是她吧。VPO的平均年齡得有45,不像你的審美。」

    「……」安東尼無奈地看著他,「Alex,我在你心裡就是個下半身動物嗎?」

    Alex:「當然。」

    白朗已經習慣了他倆的相處方式,樂不可支道:「你們感情可真好。」

    他的視線一直盯著會場中間仿佛發光體一樣的祁斯年,看著他得體而禮貌地對不停圍上來的愛慕者微笑,收了無數名片,又喝下了不少酒,才慢慢找了個不起眼的陽台走出去,靠在欄杆上吹風。

    白朗的心提了起來。

    他沒在意安東尼他們繼續說什麼,隻身走到酒水台上看了一圈,最後端起一杯檸檬蘇打,向著祁斯年的方向走去。

    Alex皺了皺眉,想說什麼,卻被安東尼攔下了。

    安東尼搖了搖頭:「讓他去吧,你難道看不出來,白一直心不在焉嗎?」

    他看著白朗的背影,露出了一個笑容:「我現在理解Sean Chyi為什麼挑選白二重奏了。白是真的非常非常熱愛他的音樂,完完全全寫在了眼睛裡。」

    Alex沒有吭聲。

    安東尼繼續感嘆:「Sean Chyi大概就是白的夢想吧。」

    Alex斜了安東尼一眼,冷不丁道:「別人都有夢想,你呢?」

    安東尼一愣。

    Alex冷哼一聲:「你又是為什麼當演奏家呢?為了方便交女朋友?」

    「我的Alex甜心,你說這話我會傷心的。」安東尼捧住心口嘆了一句,「我當年選擇成為演奏家,不都是為了陪你嗎?」

    安東尼伸手攬過Alex的肩膀:「好了,別生我的氣了。你不是一直想要灌一張屬於你自己的中提琴solo碟片?」

    Alex皺眉:「什麼?」

    安東尼笑了:「Simon Stevin,那個著名的音樂製作,走吧,他就在前面。」

    作者有話說:

    註:

    [1]祖克曼和阿曼達:祖克曼是當代最有名的小提琴家之一,也擅長中提琴,還在世,70多歲了。阿曼達是他的夫人,是個大提琴家。祖克曼也是茱莉亞音樂學院出身,四捨五入是白朗的學長(bushi)

    *

    美泉宮夏夜音樂會,這種露天的音樂會走的基本都是轉播和普及古典樂的路線,所以選曲上愈發偏向近現代,雅俗共賞。

    作者有幸在疫情前去過一次現場,氛圍輕鬆又高雅,絕妙。然而怎麼說呢,除了白朗這種有內場座位的大佬,大家都是下午頂著太陽去搶山坡上的位置(因為可以坐可以聊天),仿佛差生搶後排。去晚的本人在前排平地上淋著雨站了幾小時,不敢走,怕丟國人的臉。建議有條件還是在B站上看高清(。)

    第9章 【9】茜茜公主

    連接陽台的是一扇小門,玻璃的推拉門,沒鎖。白朗擰開門走了出去。

    與室內的熱火朝天不同,外面的空氣已經徹底涼了下來,白朗只穿了件襯衫,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他心想,維也納的溫差還真的挺大的。

    陽台不大,祁斯年倚靠在欄杆上靜靜地看著白朗,卻沒有說話。

    白朗把檸檬水端過去:「首席,你喝多了嗎?」

    祁斯年淡淡「嗯」了一句:「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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