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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9:22:38 作者: Klaelvira
    「嗯?」 燕名揚正在幫他撿東西,聞言一哂,「是啊,錯得離譜。」

    「.........」

    「你叫什麼名字?」 燕名揚見小菟不說話,主動問道。

    「沈小菟。」

    「小兔?」 燕名揚像是不太相信這是真名,「好可愛的名字。」

    沈小菟知道他肯定猜錯了字,便沒再開口。

    東西撿完後,燕名揚問,「你搭幾路公交?」

    沈小菟懵懵抬起頭,像是沒明白燕名揚提問的動機。

    盛夏午後四點的光線,介於烈焰灼人和昏懶欲暗之間,是一種無可挑剔的明媚濃烈。

    燕名揚漫不經心地揉了揉小菟的頭,他覺得這個小孩很有趣。

    「你帶著這麼多東西,一個人擠公交多不方便。」 燕名揚笑著說。

    江風吹起了他額間的陽光,這個嘈雜混亂的世界好像安靜了幾分。

    小菟抿了抿嘴,臉上層層疊疊的汗意經風一吹,幹了後像直直落下的淚痕。

    他的嗓音有幾分少年人不常有的沙啞,不知是累的還是哭的。

    「我不打算坐公交。」

    小菟說完,低下了頭。

    燕名揚愣了幾秒。

    「這樣啊,」 他彎下腰,讓視線與小菟持平,眼裡有一汪坦蕩的笑意,「我也不打算坐公交。」

    「你去哪裡?我打個車,送你去。」

    多年以後,小菟還記得這個午後。

    燕名揚送他到樓下,他執意說自己能拎著所有行李上樓。

    母親給的住址里沒人開門,小菟餓著肚子,一個人坐在門前的樓梯上等到深夜。

    後來來了一個濃妝艷抹、黑絲高跟的女人,她有一對漂亮的雙眼皮,一張嘴酒意撲面而來。

    對著這個陌生的孩子,母親臉上的厭惡掩飾不住。她不耐煩地扔了點少得可憐的錢,讓小菟不許添麻煩,更不許出門找她,回屋後自己往床上一躺,閉眼就睡著了。

    門還是小菟鎖的。他並不奢望母親能對他有些慈愛。

    冰箱裡沒有能吃的食物,小菟自己燒了壺熱水喝,摳摳巴巴地盤算靠手上的這點錢能過活多久。

    小菟又窮又累又餓,今天卻是有些開心的。

    因為他身上終於發生了一件好事。

    在車站遇見了燕名揚。

    可能是上天能聽見人的心聲。

    幾天後的一個傍晚,小菟在菜市場撿完菜葉子回來,驚喜地發現燕名揚正站在樓下。

    小菟拎著塑膠袋噔噔噔跑上前,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踮起腳尖拍了拍燕名揚。

    燕名揚似乎僵直了片刻,許是本能反應。

    隨後,他轉過身來,看見小菟後緩緩掀起了嘴角,「小菟。」

    小菟很開心,「你來找我玩呀?」

    「嗯...」 燕名揚頓了頓後道,「上次那道橢圓的題,你會做了嗎?」

    小菟搖了搖頭,有些不好意思。

    他這幾天光忙著填飽肚子了。

    燕名揚臉上笑意不減,從小菟手上接過裝著菜的塑膠袋。

    世上的陷阱和磨難,大抵長著最誘人的面龐。

    「以後,讓我來教你吧。」 燕名揚說。

    -

    琦市離北京有些遠。

    沈醉把車停在高鐵站里的地下停車場,買了最近一趟去北京的高鐵票。

    夜間候車室里人不算多。沈醉找了個角落的位子坐下,插回電話卡,從上至下開始翻通訊錄。

    他得先找人弄到那個酒會的邀請函。

    就在沈醉準備給柏酒打電話時,陸姐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沈醉!」 陸姐這次比上次更急,「你剛剛怎麼掛了電話又失聯了?」

    沈醉剛才跟陸姐打完電話就過了馬路,WI-FI斷了,又沒插手機卡。

    「沒什麼。」 沈醉說。

    「什麼沒什麼!」 陸姐似乎正在走路,電話那頭有些雜音,「沈醉,你打聽裴延的消息幹什麼。」

    沈醉沒有隱瞞,「我要去北京,找機會跟裴導當面談一下。」

    「你當初對《失溫》也沒這麼志在必得啊?」 陸姐有些困惑,欲言又止,「咱們原本就沒抱太大希望,何況現在燕總還推了汪格。」

    「這中間的利益聯結很深。汪格的公司不僅有投資,還能幫著排片。」

    沈醉摸了下下巴,很輕地冷哼了一聲,眼神意味不明,「世人因利而聚,必將因利而散。」

    「可是,」

    「陸姐,」 沈醉利落地打斷,「這件事你不用管,我自己來。」

    「你是我手下的藝人,我怎麼可能不管你呢?」 陸姐有些急,「我不是不讓你爭取《失溫》,我是怕你胳膊拗不過大腿,反而自己吃虧。」

    候車室里響起廣播聲,開往北京的高鐵即將開始檢票,閘機前已經排了不少人。

    「我知道。」 沈醉不急不緩地站了起來,「你把《失溫》的劇本發我一份。」

    陸姐沉默片刻,不置可否,「你現在到底在哪裡。」

    「琦市高鐵站。」 沈醉說,「我開車來的,得辛苦司機師傅一趟,把車開回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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