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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9:18:42 作者: 離之曲
    那種情緒很奇怪,不是突然爆發出來的愧疚感,而是綿延的,斷斷續續的,不是突然的劇痛,而是一直持續的鈍痛,是折磨人的。

    顧司琛察覺出阮宴的不對勁,摟著對方,雙手握在阮宴的手腕上,低聲問道:「宴宴,到底怎麼了?」

    阮宴聽到顧司琛的問話,沉默了許久,最終轉過頭對上顧司琛的視線,看著對方清晰的輪廓,他又猛然想起那個雨夜。

    嘩啦啦的雨聲中,男人的聲音有些模糊:「我賭你會被學校趕出來,考不上大學,今生都碌碌無為。」

    那個下雨的晚上,阮宴是沒有看清顧司琛的長相的,可是此時記憶力的男人卻對號入座了顧司琛的面容。

    對方撐著雨傘站在他面前,看著他狼狽的哭泣謾罵。

    是顧司琛用那種方式,把他從越走越歪的路上拉了回來,是顧司琛。

    阮宴對上顧司琛深邃的眼睛,突然就紅了眼眶,聲音沙啞道:「我做到了,我贏了。」

    這句話,阮宴說的很輕,很淺。

    這句話曾經很多次都徘徊在他的腦海里,收到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後,他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找那個諷刺他的陌生男人炫耀。

    他想要舉著通知書大大方方的告訴對方,沒有什麼是他做不到的,他可以理直氣壯,甚至趾高氣昂的告訴對方,自己贏了。

    可是後來的後來,這些都不了了之。

    人生的長河裡,總會忘記很多事情,他把這件事忘記了,而且從來沒想過,他會用這種方式,這種語氣說出曾經想說的話。

    不是理直氣壯,不是趾高氣昂,而是帶著深深的愧疚和翻湧的悔意。

    顧司琛聽到阮宴的話,有些不明就裡,阮宴這話說的沒頭沒尾,讓他一時間有些捉摸不透,所以疑惑的問了句:「做到什麼?什麼贏了?」

    「我考上大學了,顧司琛,我沒有辜負你的期望,我考上了A市最好的大學、」話說到這裡,阮宴的聲音頓了一秒,隨即眼眶通紅的看著顧司琛,聲音哽咽道:「對不起顧司琛…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顧司琛被阮宴突然間的情緒給嚇了一跳,趕忙把人轉過身面對自己,低頭看著阮宴的表情,心裡有些慌亂。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顧司琛,那天晚上下大雨,那個人是你對不對,你一直都在對不對?」

    直到此刻,阮宴的情緒才突然爆發似的,通紅的眼眶裡窩滿了淚。

    第二百三十章 的確讓人生氣

    阮宴此時的情緒接近崩潰,跟剛剛的沉默和冷靜完全相反,他整個人像是突然脫了力氣,此時趴在顧司琛的懷裡,眼淚止不住的往外翻湧,道歉的聲音已經被哽咽哭泣的聲音代替。

    他忍了一上午的時間,他想要儘量表現的平靜,可是顧司琛無時無刻的溫柔,卻給他了一個情緒宣洩的口子。

    現在的阮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除了哭好像什麼都不會做。

    顧司琛根本來不及思考阮宴是如何知道的,就已經被對方的模樣弄的手忙腳亂了。

    他把哭的不成樣子的阮宴摟在懷裡,不停的用手去順撫對方的後背,然後抬起雙手捧著阮宴的臉頰給對方擦淚。

    可是此時情緒爆發的阮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他想忍住不哭,他有好多好多話要跟顧司琛講,他想說他什麼都知道了,他覺得很愧疚,他還想說,他真的很愛很愛對方……

    但是這些話到喉間就化成了破碎的哽咽,一個字都沒有講出來。

    顧司琛眼看著對方眼睛都哭紅哭腫,心疼的不行,又抬起手給對方擦了眼淚,然後在對方發潮的額頭親了親,輕聲哄道:「宴宴乖,聽話,不哭了好不好?」

    阮宴伸手握著顧司琛撫在他臉頰的手,努力忍住哭腔,哽咽道:「我、我忍不住、顧司琛我忍不住…」

    顧司琛伸手把阮宴抱起來,攏著對方的腿彎在自己大腿上坐下,然後寬大的手掌摟著對方,像是圈小孩兒似的,把對方整個兒的包裹在自己懷裡。

    他沒有再勸阻阮宴哭泣,阮宴敏感多思,而且情感其實很脆弱,糟糕的情緒總要宣洩出去,所以他摟著對方,讓對方趴在自己頸窩裡哭泣,期間一直在阮宴的後頸和後背輕拍。

    不知過了多久,懷裡人的肩膀終於不再顫抖,而顧司琛的衣襟也全部濕透。

    阮宴趴在顧司琛懷裡,眼睛有些疼,情緒也漸漸回落。

    顧司琛見人終於平靜下來,這才微微嘆了口氣,然後用手指攏著阮宴的下巴讓對方抬起頭。

    他一邊幫人擦臉上的淚,一邊問:「好點兒了麼?」

    阮宴被對方托著下巴仰頭,眼窩裡還有一絲淚痕,聽到對方的問話,用濃重的鼻音應了一聲,興許是哭的太狠了,應聲之後,阮宴慣性的狠狠抽了兩口氣。

    剛剛哭的時候,情緒翻湧,此時冷靜下來,阮宴腦子裡嗡嗡的,然後竟然在這種時候,突然想…他是不是流鼻涕了。

    不想還好,這麼一想,阮宴狠狠吸了一下鼻子。

    呲溜一聲。

    鼻涕瞬間被他吸回了鼻腔。

    阮宴瞬間抬頭看向顧司琛,果然看到對方正低頭看著他,阮宴腦子懵了兩秒,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顧司琛就已經抽了紙巾。

    「來。」

    顧司琛拿著紙巾給阮宴擦了擦鼻子,然後又抽了張紙放在阮宴鼻子下邊,顯然是要對方擤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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