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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9:12:09 作者： 惜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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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岳佳佳的手機再也沒有來自寧放的來電和簡訊。
幾天後, 唐老師和宋老師大包小包來隊裡看她，看到如此憔悴的小閨女都震驚了，宋老師和氣地詢問聶青能不能讓她回家養傷, 聶青拒絕了。
只給了這家人兩個小時會面時間。
唐老師摸了摸小閨女的腳踝, 小聲啜泣著：「到底是怎麼摔的？」
岳佳佳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對不起所有人。
宋老師攔著不讓問了。
岳佳佳怯怯看著宋爸，宋老師忽然說：「你哥前幾天得了個處分。」
說到這個, 唐老師更是難過。
孩子們大了, 飛走了，她什麼都幫不上。
岳佳佳揪著大腿上的肉，問：「要, 要退學嗎？」
說著眼淚就下來了。
宋老師安撫地拍拍她的手：「口頭警告，聽說寫了兩千字檢討貼在公告欄里。」
「就是沒事了對嗎？」她向宋老師確認。
宋老師點點頭：「沒事了。」
岳佳佳忽然笑了一下, 臉上掛著淚，是無盡的悲傷, 卻笑了。
宋老師嘆了口氣：「孩子……」
岳佳佳覺得自己做對了，最起碼, 寧放沒有失去他的夢想。
但是……
她看了眼安靜的手機, 大概知道了他的意思。
自那之後，岳佳佳再也沒有見過寧放。
即使是放假也沒見過他。
總是由別人的口中知道他的各種消息, 他們整個中隊拉到安徽拉練了, 他們去福建學習，他這周沒請到假。
漸漸地, 她連這些消息都聽不到了。
岳佳佳在十八歲這年意識到, 有些人安靜地出現在你的生命中, 宛如一道耀眼的光芒, 照亮了你的人生, 卻不能陪你到永遠。他不動聲色地離開後，你將一人踏上布滿風雪的未來。
但他留下的那些幸福回憶將會支撐你勇敢地走下去。
她學會自己面對很多事，學會做選擇，她能感覺到自己一天一天在變強，但這背後傷筋挫骨的疼痛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在奧運會開始前的七個月里，她體會的透透的。
...
聶青抱臂站在訓練館裡，看著岳佳佳嘗試一組新動作，這套動作是專為奧運會準備的。
她跳得很高，肢體很優美，做完後如從前那樣，轉頭找老師。雖然依舊很聽話，但她的眼裡再沒有從前對聶青的親昵。
她不再叫她老師，從前怎麼提醒就是改不過來，一夜之間，這個女孩會恭恭敬敬走到場邊，問：「教練，您看我做的還行麼？」
聶青知道，她和這丫頭的師徒情盡了。
但她不後悔。
她開始更加嚴苛地錘鍊她，有好幾次，當岳佳佳轉頭的一瞬間，聶青能從她的眼睛裡看到寧放的影子。
那太過冰冷的眼神活脫脫就是第二個寧放。
...
宋亦也察覺到了岳佳佳的改變，她很少笑了，與他單獨吃飯的時候話也變得很少，總是匆匆而過，說要趕回去訓練。
她變得心無旁貸，什麼都不能讓她停下。
直到她累到流鼻血暈倒在訓練館裡。
宋亦穿著擊劍服衝出來，他很害怕她會像那天那樣哭到崩潰，可是並沒有，他旋開門，看見岳佳佳安靜地坐在治療床上，目光怔忪地看著窗外，看著寧放當時站的位置。
她聽到動靜看過來，看見宋亦，平靜地喊了聲：「哥。」
宋亦坐在她身邊，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
但他不後悔自己做的一切，只是失去了坦蕩說愛她的資格。
「別擔心。」岳佳佳朝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個笑模樣。
她摘掉鼻孔里的紙團，跳下床，說要回去訓練。
宋亦沒有攔她，聶青也沒有趕她去休息，甚至讓她結束後在杆上多掛兩個小時。
岳佳佳在深夜將自己懸在安靜的訓練館裡，眼眶發澀，她狠狠揉了揉，揉得血紅血紅，命令自己不許哭。
...
2008年8月8日，晚上八點，第二十九屆夏季奧林匹克運動會在北城拉開序幕，盛大的開幕式震驚了全世界。
這一夜，北城不眠。
五福胡同里的年輕人全都擠在陳浩的酒吧里看大電視，老一輩則幾家扎堆，圖個熱鬧。
劉珊端著一盤自己炒的南瓜子，帶著寧璇上陳奶奶家，他們一走，這個小院就成了整條胡同里最安靜的地方。
宋家空無一人。
唐老師和宋老師有兩張鳥巢門票，提前一天理髮和置辦新衣裳，一人一把蒲扇一大茶壺白開水，早早就出門。
出發前在岳家亮了一盞燈，像在指引岳老爺子回家。
老人們都說今天是五福胡同最有臉面的時刻，一下子出了兩個奧運選手。
他們親眼看著兩個孩子從小不點的時候就開始上少年宮，一天都沒停下過，他們從少年宮走到市隊，再到省隊，最後是國家隊。
心裡都不是一般的感慨。
陳奶奶沒了牙，把南瓜子剝開放嘴裡含，味道淡了再用光禿禿的牙齦碾，就這麼吃的有滋有味，夸劉珊：「火候正好。」
劉珊抱著寧璇，想起什麼問：「咱們是主辦國，是不是第一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