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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9:12:09 作者: 惜禾
唐老師酒後話多,沒意識到屋裡有人,大聲先把劉珊罵一頓,再把寧山河罵一頓,最後罵自己。
罵自己最狠,扯著宋老師問:「你說說,我這是什麼老師?還特級教師?特什麼?我根本不會教孩子!我就是個傻叉二百五!啊,老宋,是不是?你也罵我兩句,你甭憋著!」
宋老師抿著唇,扶好她。
唐老師哐哐拍胸口:「小放在我眼皮底下,我沒護住,我就這麼讓他離開學校,他才奪大啊,他出去能做什麼啊!我……」
唐老師說不下去了,嗚嗚地哭。
岳家老屋裡,緊緊擁抱的兩個人像被定住一樣,沒動。
等宋老師把唐老師扶進去,寧放一點一點,鬆開泛著玫瑰香味的女孩,臉離開她濕濡的胸口,仰起頭,不錯眼地看著她。
宋老師剛才開了院裡的一盞燈,現在,他們又能看清彼此了。
看清彼此的眼睛。
像大雨過後的世界,清明一片。
寧放那顆憤懣、彷徨、無處宣洩、漂泊不定的心,在這一刻變了樣,他放開了那些多年操縱他的情緒,很堅定地看著站在他跟前的女孩。
...
唐老師第二天醒了以後情緒不高,宋老師探頭笑:「你快出來瞧瞧!」
唐老師走出臥室,看見桌上有一碗熱騰騰的麵條。
宋老師說:「小放一早就來了,估摸著你差不多要醒才做的,你快嘗嘗!」
唐老師坐下剛吃一口就忍不住哭了:「他那麼累,還照顧我。」
宋老師摩挲著她的後背。
宋家有自己的規矩,雖然爹媽做飯手藝不精,但只要大人在,就沒讓孩子操心的時候。
唐老師掛在嘴邊的名言:「外頭什麼買不著啊!」
所以這是唐老師頭一回吃寧放煮的面。
清湯素麵,燙了兩顆小青菜和一撮六必居的鹹菜,湯水熨帖著前一晚被酒精折磨的胃,吃完發一身汗,酒醒透,渾身舒坦。
...
寧放自己不喝酒,但見過不少,那幫人酒吧迪廳刷完夜總要找個地方吃口熱乎的,油條豆腐腦、豆汁兒焦圈,滷煮燒餅,都是一個意思。
他想自己動手,就做了這碗面。
唐老師吃麵的時候他跟宋亦通了一次越洋電話,聽見宋亦在那頭吸鼻子。
宋亦愧疚得都說不出話,打小一起長大,這麼大的事他沒能陪在寧放身邊,這個遺憾這輩子都補不齊。
還是兄弟呢,這叫什麼兄弟?
他沒臉見他。
是電話這頭的寧放說了聲:「說話啊,錢多啊?」
宋亦悶悶地:「你還好嗎?」
「還成。」寧放說。
「我……」
寧放打斷:「宋亦。」
「哎。」
「你兄弟不是泥捏的,甭婆婆媽媽,你好好練,回頭拿個獎讓我樂呵樂呵。」
掛了電話寧放拉開了寧家的門。
他頭一回主動進來。
劉珊正抱著寧山河的遺像在流眼淚,寧璇挨著她,問她:「爸爸去哪了?」
寧放拉開椅子坐下,頭一回心平氣和與這個後媽說話:「您以後什麼打算?」
劉珊哭的臉都腫得不成樣子。出事前,她正鬧著和寧山河離婚。
寧放跟她說:「我爸的撫恤金你拿去,璇兒你要是不想帶在身邊,給我,我能養,屋子……」
「寧放。」劉珊用手帕細細拂了拂寧山河的照片,「我不走。」
寧放挺意外的。
劉珊看著他:「璇兒也不走,我們母女倆就在這兒,我給你爸守寡,這輩子都陪著他。」
寧放往後靠,抱著手,沉沉望著劉珊。
寧璇從沙發上下來,挨著哥哥,眼神和當年的岳佳佳很像。
倒是他們兄妹倆不太像,寧璇隨了劉珊,細眉細眼。
分針走過一圈,寧放放下一個存/折,那是他這些年攢的積蓄,他對劉珊說:「既然這樣,我爸的撫恤金別動,留著給璇兒。這個存摺您收著,足夠家裡應付一陣。」
劉珊不肯要,她心裡明鏡似的,知道寧放是怎麼攢下的錢。
家裡的頂樑柱倒了,她一夜之間想通了很多事情。
她對寧放說:「我出去找份工作,也能掙點錢。」
寧放覺得這個世界很滑稽,有一天他居然能跟劉珊在這兒商量事情。
他不想多待,東西也沒拿走,摸摸寧璇的腦袋,走了。
岳佳佳等在院子裡,見他出來盯著他的手,寧放攤開,問她:「怎麼,你也要摸一個?」
她剛想說不是,寧放就將掌心罩在她頭頂,輕輕地揉了揉。
「走吧。」寧放牽著她的手,把她拉出小院。
岳佳佳猜不透他要去哪兒,等到了地方,仰頭望著一中大門,心裡有面鼓,咚咚敲不停。
她陪他走進去,陪他去實驗樓,寧放站在校長辦公室里,她就隔著一堵牆站在門外。
學校已經知道他家的事了,校長把一張新的紙放在桌上,甚至幫忙拉開筆帽,可寧放卻說:「我想回來上學。」
這是誰都沒想到的,包括門外的女孩。
作者有話說:
我今天在微博看到一個推文號diss我文案寫的很差,後面跟了一百多條評論,我萬萬沒想到我寫文十年,會因為一個文案被根本沒看過我的文diss這個人文案那麼差肯定文筆也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