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汪樂琪發現自己上當了。

  她白白浪費了將近半年的時間！

  「都已經有情人終成眷屬了，就別那麼計較了嘛。」薛志然自然知道他們的約定，但也把學長私下揩油的舉動看在眼裡。反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樂琪那不愛計較的個性配學長剛剛好！

  可她氣的才不是這個！

  本來以為升格正牌女友後，他會對她更好，更溫柔，更體貼……總之，跟從前應該不一樣吧，可實際上，他們的相處交往前與交往後，根本沒什麼不同。

  她還是每天幫他準備便當，下班後他會帶她去吃宵夜，有時候也會陪她回家跟媽媽聊天，他們依然常在周末去騎騎腳踏車，或是租片子回家看，然後他煮義大利面給她吃，她一個星期幫他刮一次鬍子，他會親親她……

  結論是，她除了「正名」之外，幾乎什麼都沒改變。

  好嘔喔！

  「那你到底想怎樣嘛，情侶不都是那樣嗎？」

  她想怎樣？其實她也不知道。

  薛志然搖搖頭，女人真是難滿足。

  抱著下午要看診的病歷進到診療室，她將資料放在趙秉睿桌上，看他專心地盯著電腦看，LUCKY慵懶地趴在他大退上睡午覺。

  「當只貓都比當人好！」

  「怎樣？」俊顏朝她一掃，完全沒受她苦瓜臉影響。

  「當只貓還可以躺在你大退上，可當人呢？唉，算了，反正從頭到尾都被你騙著玩的就是了。」

  「是嗎？」

  「不是嗎？我還以為交往前後會有什麼不一樣，結果，我發現，除了你吻我的次數變多以外，幾乎沒什麼不一樣嘛！」

  「你終於發現啦！」

  「而且，每個星期出去玩，看電影，吃午餐--我們之前不就是這樣做嗎？還有刮鬍子，說到這個我就有氣，一般幫男生刮鬍子的都是老婆或女朋友吧，你居然從以前就開始使喚我！」

  他認真地點點頭，「聽起來似乎真的不太公平。」

  「可不是。」

  「你這樣不幸福嗎？」

  「幸福？嗯，很幸福啊！」

  「那你還想做什麼？」

  「說實在，我還真沒主意呢！」

  「那等你想到再說。」

  汪樂琪不滿沒兩三下就被打發，嘟著嘴努力想找些真正情侶會做的事情來要他配合，但想來想去，不是一起出去玩，就是窩在家裡吃飯，看電影……

  「哎唷，怎麼臭著一張臉，跟趙醫生吵架哦？」

  下午，一群貴婦婆婆帶寵物來做健康檢查，她們是獸醫院的常客，通常是一個介紹一個來的，知道她跟趙秉睿在交往，每次總愛追問兩人的感情世界。

  「婆婆，當年你們跟你先生都去什麼地方約會？」像是巴住汪洋中的一根浮木，汪樂琪非常認真的請教。

  幾個上了年紀的婆婆一聽見有人想參考自己的感情史，自然毫無保留的傾囊相授。

  「年輕人約會還能去哪裡？泡溫泉最好啦！」

  「溫泉？」那不就要袒裎相見？好害羞啊！

  「露天溫泉。」

  「兩人世界。」

  「蜜月套房。」

  「可，可是……我會害羞耶。」她搔搔頭。

  「三八，還有什麼好害羞的。啊，該不會你跟趙醫生，還沒有……那個。」

  多年人妻經驗果然辛辣，一眼就看穿。

  「還，還沒有想那麼多啦。」

  「你連想都不用想，讓他們男人想就可以了。」

  幾個婆婆掩著嘴巴呵呵笑了起來，看得汪樂琪臉上三條線。

  「不過也真奇怪，看趙醫生人高馬大，中氣十足，他年紀那麼輕，不像『不行』啊！」

  「他，他『可以』啦。」汪樂琪大聲替他辯駁。

  「『可以』為什麼還放那麼久啊？」

  「會不會是……」一個婆婆盯著診療室好一會，然後小小聲的說：「從以前我就覺得奇怪了，聽說趙醫生從小就很喜歡小動物，還特別從外科轉來做獸醫……你們想想，放棄外科大好前途，跑來自己開業，這麼辛苦他也願意，不是很奇怪嗎？」

  青菜蘿蔔各有所好，喜歡小動物，所以開獸醫院有很奇怪嗎？

  她是不是找錯人商量啦，現在逃跑來不來得及？

  「現在社會什麼人都有，我聽說有一種人，不喜歡人類啊，只喜歡小動物

  ..

  ，還會跟動物那個……前幾年新聞不是有報導嗎？有戶人家半夜聽見牛棚里的牛叫得好悽厲，以為是有狼跑進牛棚內，結果下樓一看，發現是個男人跟母牛在……」

  「還有跟鴨子的！」

  真是危言聳聽，幾個保守的婆婆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趙醫生長得一表人才，身材又好，應該從來不缺女朋友，為什麼到現在還……」

  眾人目光重新回到汪樂琪身上，只見她臉色都變了，扁著嘴一臉快哭出來的樣子，睜著一雙大眼睛不知所措，看起來被嚇得不輕。

  「你們，你們不要再說了啦，秉睿不是那種人……」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天啊，連自己說的人都覺得頭皮發麻。

  「趙醫生一定只是太忙，沒機會而已啦。」看汪樂琪快被弄哭，大家連忙安慰她。

  「也是，也是，這種氣氛是需要營造的。」

  你一言，我一語，聽在汪樂琪耳中，只是叫她更加不安而已。

  難道他真的「只」喜歡小動物？

  難怪LUCKY都要跑來跟她睡！

  不，這樣不行，她一定要改變這種情況。

  找來旅遊雜誌努力做功課，圈選了幾個溫泉景點，她向趙秉睿要求聖誕節連放三天假期，兩人一起到東部泡溫泉。

  對此，他只是挑眉說好，沒多表示什麼。

  出發前一天，他睡她家，這樣隔天早上便能直接將她塞到車子裡。

  「行李收好沒？」

  「嗯，還差一點點……」

  趙秉睿皺眉，「你怎麼一臉還沒整理好的樣子？」

  「快了啦，還差……一件衣服而已。」

  「只是要去過兩個晚上，不用帶太多吧？」

  「不不，那件衣服很重要的！」

  「為什麼？」

  「那個不重要，重點是……呃，我問你一個問題喔，你一定要老實回答我。」

  「好。」

  「你喜歡貓咪還是兔子？」

  這算什麼問題？

  「都喜歡啊！」

  都喜歡！汪樂琪的胸口仿佛被一塊大石頭壓得死緊。

  「挑一個嘛！」

  「這跟你的衣服有什麼關係？」

  「就是有關係，快說嘛。」

  「那……貓咪好了。」

  「那你喜歡什麼顏色的貓咪？」

  「都可以。」

  「像LUCKY那種呢？」

  「很好啊。」

  很好！不，一點也不好……

  「你到底怎麼了？」再也受不了汪樂琪的古怪模樣，他堅持要她給他一個答案。

  「你對LUCKY總是比我好，還有其他小動物也是，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喜歡小動物……勝過人類。」避開他那快要將她殺死的眼神，她越說越小聲。

  「因為，我們交往那麼久，可是你都沒有……就是……你知道的，所以，我才會懷疑嘛！」

  忍住快要爆炸的青筋，趙秉睿發現自己得有非常好的修養，才能遏止想把她掐死的衝動。

  「所以？」

  「我覺得這樣不行啊，身為你的女朋友，我有義務與權利矯正你的性取向，所以--」

  她從行李中拿出一件輕薄短小，卻毛茸茸的衣服，攤在他面前。

  「我知道一時間要你改過來也不太可能，讓我們慢慢來嘛。我想，既然你喜歡小動物，我就去買小動物的衣服，然後我打算明天把自己包成耶誕禮物送給你。」

  「看來看去，只有貓咪和兔女郎的衣服比較可愛，而且貓咪的衣服還分很多種喔，有一種是豹紋性感小野貓，另外一種是雪白可愛傻氣貓，你看你看，還有爪子耶！」

  毛茸茸的手套是一個放大的貓爪，她套在手上後，朝趙秉睿揮揮，「可愛嗎？」

  無言半晌。

  「去換上。」

  「啊？」

  「你不是說有那個『義務』跟『權利』嗎？去換來我看看。」

  汪樂琪心想，自己是不是挖了個坑往裡面跳啊，這樣會不會害秉睿越陷越深？

  五分鐘後，她穿著可愛貓咪裝走了出來，脖子上還有兩顆很大的鈴鐺。

  「滿意嗎？」她都快哭了。

  「去換另一件。」

  接著是豹紋性感小野貓，不是她的胸部不爭氣，而是小野貓的胸部會這麼大，根本就有問題！

  「去換兔子裝。」

  不喜歡貓咪喔！江樂琪抱著雙臂忍不住抖了抖，現在是冬天耶，還要她換來換去秀給他看，而這些沒什麼布料又老愛露臍露肚露退露手臂的，快把她冷死啦！

  終於看完最後一件兔子裝，趙秉睿不動聲色地問她：「會冷？」

  她點點頭。

  「去換下來吧！」

  「呃……那我到底要帶哪一件啊？」

  瞥一眼沙發上的貓咪裝和她身上的兔子裝，他淡淡地說：「帶你的護士服。」

  嘎？

  【全書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