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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裡所有感官感受都被放大了無數倍，他忽然感覺到她纏上他的雙腿，那雙握過許多次的皙白柔軟的手正胡亂地，像靈活的小蛇蔓延上來,引起他周身的戰慄,唇間逸出一聲低沉隱忍的喉音,嗓音像烈火灼過,嘶啞難抑。

    「宋天晴。」他喚她的聲音格外地纏綿。

    「...嗯？」她仰著頭，呼吸紊亂地回應他，喉間不自覺地逸出一聲難忍的低吟。

    她瑩白的皮膚在暗夜裡依然可見，他吻她的動作愈發熱烈，從耳後到頸窩，從肩背一路蔓延，留下處處明暗不一的紅痕。

    「叫我。」他的眼尾帶了點旖旎的紅，聲線低啞。

    「孟...」餘下的音節被堵在唇齒間，呵出的氣有濃郁的酒香。

    她在他懷裡像快燒紅的炭火，閉著眼吻他，長睫的尾似乎被淚沾濕，心臟跳得狂亂，頭沉得抬不起來，任他托著後頸，細長的手指穿過她的發。

    她就這樣在他掌中輕輕地顫，像一朵小小的山茶花在風裡搖曳，搖得他心慌神亂，卻又無法釋手，任她胡亂地扯著自己的上衣，卻不得其法，只堪堪將衣服推到胸膛，索性把她扣進懷裡，雙手一抬，向上一推，上衣利落落地。

    「要我嗎？」她恍惚聽見他問，唇瓣在她身上落下深深淺淺的吻，像夏日的急雨。

    聽不到她肯定的回答，只是不斷地與他交纏，熱吻，發出含糊的嗚咽，一聲聲斷續地喊著他的名字。

    他把她抱起來，朝臥室的方向走去，她兩腿纏住他，無措地蹭，引動他心火燎原，不覺咬緊了下頜，低低「嘶」了一聲。

    臥室添置了簡單的床品，窗外的院落灑進了月光，漸熱的天氣，院落高樹上的蟬開始鳴唱。

    蟬鳴進不到耳朵里，他們能聽見的，只有自己狂響的心跳聲，呼吸熾熱的起伏。

    她的長髮散落在淺咖色的床單上，半閉著眼，一些潮意漫開在眼尾，白皙的皮膚映著月光一般皎潔，兩手勾著他的脖頸，像深山靜林里逃出的花精樹魅，唇瓣有些紅腫，泛著水光。

    他俯下頭回應她的吻，氣息混亂，呼吸噴灑在她的耳畔，精瘦緊實的肩背流瀉著冷白的月光，微微起伏，兩人緊貼著臉，狂亂的吻落下，試圖用這種方式，去留住對方更多的氣息，消弭彼此的距離。

    她忽然想起他就要走了，就要去一個見不到他，也抱不到他的地方了。

    滿心的意亂情迷被席捲而來的悵惘衝散，連同她現在摸到的他的臉，他的手，他的身體的具體感，有開始變得縹緲起來，像是被風一吹，就會散得無影無蹤一般。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嗎？」她睜開眼，不知何時已是水霧迷濛，噙滿淚，問他。

    他正把她的一雙手拉到頭頂扣住手腕，在她鼻樑上落下一吻，又向下移，吻了她的下巴，想到即將到來的離別，最後吻落在她的眼睛，輕輕吻去她眼尾的淚。

    他沒有再繼續，像是停在了一道門前，隱忍的汗水滴落在她的胸前，牙關緊咬。他覺得自己不能一時忘情放縱，把兩個人的關係推進到下一步之後，自己就這麼離開。

    這毫無疑問會讓離別這件事變得更加困難，驀然分隔留下的空洞和思念，也許會成倍成倍地增加。

    因為身體的記憶是最清晰的，也最難忘。

    他伸手掀起被子，把兩個人裹進被子裡，兩人的上身緊貼著對方，緩慢地，輕輕吻著，最後她把頭埋在他的胸膛，側著頭，臉紅紅地聽他的心跳。

    「我記得，夏目漱石有句最有名的話，假如你喜歡一個人，那麼你可以對他說，『今夜月色真好。』」她說著，長長的睫一下下掃著他心臟上方的皮膚，麻麻的，他喜歡這種感覺。

    窗外的月光的確很好，就這麼安靜地灑進屋內。

    躺在他懷裡一起看月色，就是她此刻能夠想見的最豐盛的美好。

    他故意輕輕捏了一把她的腰，腰上的肌膚柔得像棉花，她生性怕癢，被癢得笑起來，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又勾得他低下頭去吻她一陣。

    最後嗓間只餘下斷續喑啞的氣音，眼裡暗潮湧動，牽起嘴角，輕輕在她耳邊說了句，「我喜歡一個人，會把她揉進月色里。」

    她沒能再開口問他怎麼揉，他已經用行動給了纏綿婉轉的解釋。

    醒了鬧，困了又交纏抱著睡去。

    如此這般廝磨，一夜無眠。

    *

    孟雨過出國那天是個明朗無雲的好天氣，她前夜無眠，到天破曉的時分，才昏昏沉沉睡了一會兒。

    半夢半醒之間，她仿佛夢見自己在機場送他，抱著他哭了一場，醒來時天光大亮，枕上確實濕了一片。

    估摸著時間，他差不多已經在機場了，打開微信，卻已經收到2條孟雨過發來的訊息。

    孟雨過：【今天天氣挺好，再看一眼我的太陽，不出意外的話，倫敦用雨迎接我。】

    大概是候機的時候發的，後面一條消息隔了十幾分鐘。

    孟雨過：【有假期我都會回來，照顧好自己，定時投喂，別吃涼，我會檢查。】

    「我的太陽」意有所指，是江城，也是她宋天晴。

    看到「不出意外」四個字，她前陣子對新聞上的空難消息還心有餘悸，這時也不管什麼迷信不迷信了，合攏了雙掌，心誠地向滿天神佛祝禱，希望他平安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