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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8:45:45 作者: 蘇覓禾
    少年的背逐漸沉靜,在這片靜寂里,走出屬於他的滿地荊棘。

    她是自小陪母親顛沛流離、居無定所的少女,嘗夠了別的小孩童年沒有過的辛酸,長久以來,她被困在自己自卑而自憐的世界裡。

    人們都說,當有人像掌中珍寶一樣愛著你,你會治癒一個不幸的童年。

    然而,此時此刻,在闃然靜寂的狹小轎廂里,她內心那片曾經荒蕪一片的花園裡,是這個少年埋下了第一顆種子,破土而出的嬌嫩蓓蕾,她想去喚他一起欣賞。

    當你開始將另一個人的喜怒悲歡,放進眼裡心底,溫暖的光碟機散一切陰霾,你會治癒你自己。

    作者有話說:

    抱抱我的一對小可愛,許多人都有不愉快的童年,但是要治癒童年卻需要付出很多努力。

    蘇蘇希望大家每天都快樂~~

    第10章

    玫瑰的沉默是呼喚,聽見它的,不是耳朵,是眼睛。

    ——宋天晴札記

    「天晴!你跑哪裡去了?給你打電話一直沒打通,急死媽媽了。」電話那頭傳來媽媽連珠炮一樣的追問,聲音急切不已。

    她輕閉眼眸,仰頭朝著天空,深深地呼吸,清新乾燥的空氣充盈胸肺之間,直到感到每一個細胞都重新恢復活力。

    「剛剛手機沒電了,現在剛到宿舍充了會兒,」這樣善意的謊,她也不是頭一次對媽媽隨口就來,江城和楓市相隔何止千里,沒有必要讓她牽腸掛肚。

    「你沒事就好,中午有沒有午睡一下?」耳機那頭傳來媽媽做生意時周遭的嘈雜聲,「已經上大學了,不要像高中那麼拼。」

    午睡嗎?

    如果說那樣也算的話。

    後來她又按了一次電梯裡的緊急呼救,斷斷續續的電流聲之後,她的心早已懸起,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距離上課時間也越來越近。

    更何況,還有他,與素日全然不同的,另一個孟雨過,受傷的小獸一般。

    「喂,這裡是中控室。」終於接通的通訊,仿佛在全然寂黑的世界,鑿開一星半點,漏進了光。

    對方承諾會儘快派人過來施救。

    她的心這才仿佛落回了安穩的起點,眼底升騰而起一絲困意,她以手為枕,陷落半夢半醒里。

    夢裡朦朧聞到一絲隱隱約約的香氣,像是水洗過的純棉白T,混著甜味的柑橘。

    世界忽地晃了一晃,接著明亮的光照進了她的世界裡。

    「宋天晴,醒一醒。」渙散的神思被爽朗的聲線牽起。

    她微睜開睏倦的一雙睡眼,眼眸中似籠煙水般迷離,但很快她就迅速褪去了殘餘的睡意,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竟斜倚著他沉沉睡去,他正揉著大約是麻了的右肩。

    她幾乎是整個人跳起來似地,眼眸慌亂似小鹿,身上有件東西「唰」地滑落,他忙迅疾地伸手去接,那是他的外套風衣。

    「姑奶奶,我這衣服可是好心才幫你披的,你不要也別往地上甩啊。」

    他的眉間重新被晴日朗照,嘴角勾起瀟灑的笑意,仿佛剛剛黑暗裡那個無助的他,不過是夢魘時幻影。

    但那常年不改的、仿佛恆溫的笑意里,倏忽掠過一點點慘澹的暗影,她都看在眼裡。

    「你們倆還真淡定,居然能在這兒打瞌睡。」工作人員搖搖頭,正俯下身收拾工具。

    慌亂中道過謝後,她便拎起背包預備奔向第五教學樓,匆匆掃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還好,還有大約十五分鐘,未接來電里卻多了好幾個,是媽媽打來的,於是立刻撥了回去。

    做母親的人,不知為何,總是似乎有某種敏銳的直覺,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母子連心。

    媽媽問她午睡沒有的時候,她才忽地又回憶起電梯裡的那一幕,白玉似的臉上浸透了胭脂般的紅,心裡某處草長鶯飛,灼灼桃花。

    道別時他似乎欲言又止,想和她說些什麼,又按捺了下去,眸子裡流動著半明半暗的光。

    匆匆步上教學樓的台階,距離上課還有五分鐘,天晴心裡暗暗祈禱是大教室,這樣一般會有一個中間的門開著,不必從現在大概已經坐滿了人的教室穿行而過。

    果然,老師越是嚴格,上座率就越高。還沒到點,教室里已經烏泱泱坐滿了人,第三排有個高個兒女生站了起來,朝她招了招手。

    大概是吸取了上午坐頭排的教訓,不想再慘遭老師點名和唾沫星子洗禮,她們選了個不近不遠的好位子。

    「我的寶你怎麼才來啊!」顧汐語帶關切,眉頭微蹙,「我中午給你發的微信,你都還沒回!」

    「說來話長,」她無奈皺眉,眼尾低垂,壓低聲音,「我被困電梯裡了。」

    「什麼?!你被關電梯裡了!」林淇一驚一乍地瞪大那雙精心修飾的眼,眼影今天是大地色系,點綴了點點珠光,手一揮,險些把陶宛夾帶的小零食,全掃下桌去。

    陶宛趕忙伸手護住,一副「好險好險」的表情。

    周圍一時間抬起了幾張寫滿疑惑的臉,朝她們所在的位置致敬了一番注目禮。

    「噓——」天晴食指輕點唇尖,突如其來的注視讓她眸間慌亂,「回去再說,先上課。」

    鈴聲響起,一位身量中等、留著中年標準中分發的老師,端著保溫杯走了進來。

    「他就是吳傑,文院四大名捕之一。」陶宛用筆記本半遮著臉,「當在他這門課底下的學生數不勝數,鬼哭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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