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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8:22:32 作者: 弓長之章
    「你讓我說什麼?」鍾硯猛地坐起身目光沉沉的盯著嘶吼的譚青看,「多少年了,直到今天你還是執迷不悟,不是你質問我讓你怎麼做,而是我想請問你,你想我怎麼做。冷眼旁觀著,無動於衷的看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去陷害無辜嗎?」

    「她哪裡無辜了?」譚青徹底被激怒了,「你忘了你爸怎麼死的嗎?要不是她,要不是顧珩,你爸會被人發現嗎,他會倉皇逃脫以至於掉下高架橋嗎?那畫面你看了是吧,血肉模糊慘不忍......」

    鍾硯起身朝書房走,一刻也不想多留。

    「你給我站住!」譚青徑直起身朝鐘硯大步邁過去,伸手狠狠的扯著他的胳膊想將他扯過來面對自己,奈何鍾硯紋絲不動,她只能繞到他面前,「到現在我多說兩句你就不耐煩了是嗎?」

    「媽,」鍾硯抬手揉捏了下自己的額頭,語氣里很是無可奈何,「我還是願意叫你一聲媽,因為我的命是你給的,從小對我呵護備至的也是你,我對你的感情和對鍾墨白不一樣。這些年,我眼睜睜看著你越做越錯,越錯越離譜,我無能為力。你時時處處都在為鍾墨白找藉口,他的死應該歸咎於誰你一清二楚,他死的時候車裡還帶著時蔓,你選擇性的忽視,我沒辦法扭轉你的思想,我只是想告訴你,但凡有我在一天,葉殊一定會好好的活著,」鍾硯重重的吐出一口氣來,看著對他失望透頂的譚青坦然一笑,「或者,你先讓我死掉,我就沒辦法再插手你跟她的事了。」

    看著他軟硬不吃的樣子,譚青傷心的抬手遮在眼上,不想讓眼底的失望徹底泄露出來,「你為了她,連你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是嗎?」

    「媽,」鍾硯嘆了口氣,夜風拂進窗戶,吹起他衣擺的一角,卻又吹不走他滿身掩不住的疲色,「關於這件事,我們爭吵過無數次,每一次都是徒勞無功,我也不想再多費唇舌。如今我再說最後一次,媽,你不無辜,鍾墨白也不無辜,無辜的是三十年前死掉的數學系的老教授、葉殊的外公葉雲山,是八年前車禍之時被牽連其中的無辜路人,還有在病床上躺了八年的葉斕,以及鬱鬱寡歡剛去世不久的葉殊的外婆,媽,你到底清不清楚,這些因為你們付出各種代價的人才是真的無辜。」

    「那是因為葉斕勾引你爸,」聽到鍾硯這麼說,譚青終於歇斯底里的吼了出來,「如果不是她不要臉,這一切不會發生,她咎由自取,她爸媽也是被她害的,這都是報應。」

    「你明明知道事實不是如此,」鍾硯額上青筋直冒,音調頓時拔高了幾度,他直截了當的戳破她的謊言,「這只是你為你自己的所作所為尋找的一個心安理得的藉口,自我安慰久了,假的也被你當成了真的,然後一錯再錯,罪孽的無底洞越陷越深,再也沒有重見天日的時候。」

    他五六歲的時候,爸爸媽媽離婚了,他什麼感覺都沒有,畢竟鍾墨白於他而言,只是一個經常不著家只比陌生人熟悉那麼一點點的人而已,可有可無。

    後來,他爸媽又復婚了,他還是沒有感覺,畢竟鍾墨白一如既往,也沒有對他付出更多的關愛。

    在他從小的記憶里,耳邊伴隨的一直是無休止的爭吵,比家常便飯還家常。隱隱的,他也懂了父母爭吵的點,無外乎是鍾墨白經常去外面找別的女人,可是偷吃也吃不乾淨,每次都能被譚青發現,然後就是周而復始的爭執。吵到最後,他都能熟練的背出譚青指責的說辭,以及鍾墨白蒼白無力的辯駁。

    應該是十歲左右的時候吧,他無意中從角落裡翻出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明眸善睞笑起來特別特別的明媚,讓人感覺世間萬物好像都在笑容里一起復甦了。他從小就聰明,知道這張照片或許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所以他悄悄的去問了家裡的阿姨,卻還是不湊巧被譚青撞見了,然後又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

    後來,譚青告訴他,照片裡的女人叫葉斕,是一個很壞很壞的狐狸精,專門勾引有婦之夫破壞別人的感情,他懵懵懂懂的,似信非信,無法查證到底是真是假,也就壓在心底不去探究了。

    大三下半學期的那年五月,他作為學生會的主/席,組織學校成績優異的同學去臨近的高中,給高三即將參加高考的學生做演講,讓他們放鬆心情好好備考。就是那時候,他在人大附中的一間教室里發現了一個看起來就比其他同學小很多的人,她自己坐在那低著頭轉著筆,眼睛盯著前面摞得厚厚的本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整個人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相符的沉著。

    演講完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他從別的同學討論里知道,那個很小的小朋友今年才十四歲,但已經確定保送C大了,他只是訝異了一下,也並沒有多少感覺。後來離開的時候,鬼使神差的,他又從窗玻璃處朝教室里看了看,正好看到她抬頭朝外看過來,她那張異常冷漠的臉猝不及防的撞進他的視線里。

    驀地,他就想起了十歲那年看到的那張照片,那個笑得暖意橫生的女人,他的心咯噔了一下。

    後來也是無意識的,他多跑了幾趟人大附中,多了解了那個叫葉殊的小朋友,多巧啊,她也姓葉。沒有一點難度,他就知道了她外婆的事,以及多年前被人氣到吐血當場去世的老教授。

    他的世界都坍塌了,天翻地覆,他母親告訴他的一切都是錯的,都是假的,實際上,他爸爸糟蹋了一個前途正好年紀正好本可以有無限風光的姑娘,他媽媽更是害得人家家破人亡還不知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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