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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8:22:32 作者: 弓長之章
「是啊,」沈教授眼眶通紅,「都這樣勸她,她不聽,後來孩子出生,我老師先我師妹一步抱走了孩子,偷偷藏了起來,我老師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殺死她自己的孩子呢。我師妹不理解,她恨上了所有人,最後遠走他鄉,再也沒有回過京市。」
「那個孩子呢?男孩女孩?」俞晚著急的問。
「女孩,」沈教授揩了揩眼角,「我老師獨自一人撫養孩子長大,我師妹恨我老師,更恨孩子,她從來沒抱過她,也從來沒喊過她一聲。」
「何苦呢,」俞晚聽的淚眼婆娑,「那對賤人照樣逍遙快活,哪管別人是死是活。」俞晚抽了抽鼻子,看著異常傷感的沈教授,「你後來去挽回過你師妹嗎?」
「挽回過,」沈教授暗暗吁嘆一聲,「她在一個不知名的學校里做了一個不知名的老師,生活看起來無波無瀾,只是她的臉上再也沒有了笑容。我向她表明心意,我說我以後會好好照顧她,不會再讓她傷心,她木著臉,眼淚滾滾而落,然後面無表情的走了。從那以後,我再去看她,她對我避而不見,我只能守在她經常出入的地方,遠遠的看她一眼,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俞晚心口堵的厲害,有些喘不過氣來,好好的一個姑娘,好好的一個家,被摧毀到這樣的地步。
「那對賤人呢?他們死了沒有?」
「沒有,他們依然風光無限,沒有一點報應降臨在他們身上。」
「靠!」俞晚忍不住爆了粗口,什麼玩意,王八蛋,他媽的他們怎麼不去死。害得別人家破人亡,他們怎麼還有臉雙宿雙棲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那你師妹呢,這麼多年過去,她好些了嗎?」俞晚忍不住的關心。
「她現在,沒有生活在痛苦之中了。」
俞晚臉上總算有了絲喜色,「她終於走出那場噩夢了嗎?她放過了自己嗎?」
「不是,」沈教授藏在眼底的淚終於滾落了一顆,「她成了植物人,躺了八年了。」
俞晚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出C大的,只知道外面的風吹到她被眼淚糊滿的臉上,乾乾的,澀澀的,說不出來的難受。
外面艷陽高照,卻驅散不了俞晚此刻心底的陰霾,這個世界上的每個角落,總有陽光照不到的陰暗。
渾渾噩噩的回到家,看到坐在沙發上的顧其琛,她連招呼都不願意打。
顧其琛看著俞晚臉色不好,著急的走上前來,關心的問,「怎麼了?」
俞晚譏笑一聲,「你兒子今天出獄,不去接著?」
顧其琛眼底划過一抹晦暗,俞晚不等他說什麼,逕自上了樓進了房間將房門反鎖。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總覺得沈教授說的故事跟她有些關係,可是哪裡有關係她又說不上來。
時醒時睡的,她腦海中一直迴蕩著那句『我名字里的五彩斑斕,正好中和了他名字中的黑白兩色』,黑白兩色,黑白兩色......
俞晚念著念著,兀的一下坐起,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黑白兩色,那不就是墨和白嗎,鍾墨白?
臥槽!
俞晚渾身一抖,下意識的搓了搓胳膊上瞬間起來的雞皮疙瘩。對了,當年顧珩一歲的時候他們從D國回國,就聽到消息說譚青害死了C大的一個老教授,還和鍾墨白復婚了。
時間都能對得上。
也是那次在醫院,她問殊殊和譚青有什麼過節,殊殊開玩笑的說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可不就是嗎,譚青害死了她外公,毀了她媽媽一生,如今還在醫院裡躺了八年,成了植物人,這要是放到自己身上,她也想宰了譚青啊。
那鍾墨白,鍾墨白是殊殊的親生父親?
俞晚抖著手,哆哆嗦嗦的給顧珩撥了電話過去,那邊很快就接通了。
「兒子,」電話一接通,俞晚著急的說,「你那邊方便嗎?」
顧珩不明所以,抬手讓正給自己做造型的造型師停一下,「我在頒獎典禮後台,怎麼了?」俞晚聲音裡帶著明顯的顫音,顧珩臉色瞬間冷了下來,他知道顧玠今天出獄,「顧玠找你事了?」
「不是不是,」俞晚連忙擺手,「你讓你旁邊的人都出去,我有事跟你說。」
顧珩點了點頭,讓化妝間的人都先下去。現在是下午四點,五點半開始走紅毯,他剛剛從片場趕到頒獎典禮。
「沒人了,你說。」
「兒子,你知道殊殊媽媽叫什麼名字嗎?」
「知道,」顧珩擰眉,不明白她怎麼突然提到這個,「很多年前我聽外婆提到過一次,叫......」時間太久,他一時有些想不起來。
「葉斕,是不是叫葉斕?」俞晚迫不及待的開口。
「對,」俞晚一提醒,顧珩就回憶起來了,當年他纏著外婆要看葉殊小時候的照片,外婆就將相冊翻了出來,他無意中看到了一個明眸善睞的女子,和葉殊有七八分像,但是照片中的姑娘眉眼明媚,葉殊眉眼間卻偏冷淡,所以他一眼就看出這是葉殊從來不提的母親。
外婆當時摩挲著那張照片說她叫葉斕,說起這個名字是希望她一生快快樂樂五彩斑斕,顧珩還特意問了一句,為什麼給葉殊起了一個『殊』字。
他記得外婆眸光變得深邃,好像在回想很遠很遠之前的事情,良久之後才說:「隋朝的盧思道有一首詩叫《從軍行》,裡面有一句是這樣的:庭中奇樹已堪攀,塞外征人殊未還。」顧珩後來特意查過,知道這句詩的意思是:庭院中植下的佳樹已長到可以攀人的大小,可塞外作戰的親人仍未回還。意思有些傷感,他當時直覺外婆在思念什麼人,可是沒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