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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8:22:32 作者: 弓長之章
    葉殊的合約上表明,她對自己的職業規劃有絕對的主導權,她能到手的酬金占到全部的八成,這在娛樂圈簡直是不能想像的優越,即便後來林頃和唐寧嘉都在她的引薦下簽約了浮生,也都是按照正規流程走,再沒有她這樣的特殊情況。

    若說老闆對她不偏愛,她自己都不信。

    浮生開出的條件太好,葉殊不免懷疑會不會有圈套。娛樂圈多的是那種簽約又不給資源、想解約又不成白白浪費時間耽誤藝人的經紀公司,葉殊不得不防。

    但是合約里還有一條規定,那就是但凡葉殊想解約,不管因為什麼,只要她想,浮生無條件解除合同。

    就因為這一條,她摁了手印,並且在現在很多藝人脫離經紀公司開自己的工作室的情況下,依舊選擇待在浮生,沒有過離開的想法。

    她後來調查過浮生的老闆,無果,問過唯一跟老闆有接觸的王瓊,王瓊當然閃爍其詞不會說實話,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聽顧珩提到,她不免又開始糾結這事,老闆和譚青有接觸的話,她真得再考慮考慮了。

    晚上吃過晚飯,顧珩拎著助理給他送的衣服往病房裡的衛生間走,葉殊伸手攔了他一下,在他投過來的疑惑的目光中,儘量語調輕緩的說:「今天已經沒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顧珩哼了一聲,繞開了她。

    一陣夜風襲來,吹得窗簾鼓脹了起來,外面很快就傳來了雨滴噼啪敲擊窗戶的聲音,和衛生間裡的淋浴聲倒是相得益彰。

    葉殊起身走到窗邊,空氣里吹來的冷意讓她打了個寒顫。從窗外看去,燈火闌珊中能看到遠處的山嵐,她托著腮,心不在焉的瀏覽著周遭的夜景。

    顧珩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她的長髮被風吹起,而她精緻的側臉上面無表情,看不出在想什麼。

    他走過去,撈過隨手搭在旁邊沙發上的外套,披在了葉殊身上,然後站在她旁邊,問她,「在想什麼?」

    顧珩剛剛沐浴過後的身體散發著微微的熱意,尚未擦乾的發梢上還滴著的瑩潤水珠。葉殊偏頭看他,四目相對時,她的心驀的咯噔一下。

    她移開視線,下巴抵在支起的手背上,回答的漫不經心,「我在想,有多久沒有見過星星了。」

    顧珩笑了笑,笑容里有著深情款款,「別說現在下了雨,就算不下,你也很難在北京看到滿天的星光。」

    「可不是嘛,」葉殊努努嘴,不無遺憾,「說起來,我看到過的最美的夜空還是在敦煌,夜幕低垂,星羅棋布,」葉殊的聲音裡帶著對過往的懷念,「好像觸手可及。」

    幕天席地中,那種伸手就能抓起如碎鑽一般星星的感覺,北京沒有。

    第一次聽她這麼直白的回憶當初,顧珩有些恍惚,他伸手將她被風吹散的髮絲撩到耳後,葉殊抖了下,回頭看他一眼,這次沒有避開。

    「顧珩,」潺潺雨聲中,葉殊清楚的聽到自己喊他的名字,她的語氣中有遲疑,「我們講和吧。」

    顧珩手上動作一頓,盯著她看了一會,表情莫測難辨,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什麼意思?」

    葉殊噓口氣定下心,仰頭朝他笑笑,「我們過往的恩怨都一筆勾銷吧,不論誰對誰錯,都不要計較了,我們,可以做朋友。」

    顧珩嘴角的笑揚到一半,又僵硬的抑下,他的臉上瞬間雷陣雨轉暴雨,眉眼壓低,周身的溫度都降了十度不止。

    「你身上紋著我的紋身,你告訴我做朋友?」他轉身往床邊走,頭也不回,「我朋友夠多了,不缺你這一個。」

    「我還沒說完,」葉殊追著他走了兩步。

    「不會說話就少說兩句。」顧珩冷冷的回了一句,又猛的回頭,臉上勾起一抹敷衍的笑,「你少一廂情願了,我只是在報答你那晚的照顧,你這樣我壓力很大的。」他聳聳肩,漫不經心道,「沒想到你現在這麼自戀了。」

    顧珩扭頭收拾床鋪,又想到什麼,「我收回中午的話,十九歲的你比現在的你可愛多了,我可不是會為了一棵樹放棄一整片森林的人。」

    「你!」葉殊眉頭攏到一起,聽他這麼說,也不甘示弱的回敬了一句,「如此最好,你也少做出一些讓人誤會的事,擋了我的桃花運。」

    葉殊說著,使勁的朝前撞了他一下,泄憤一般。然後伸手抱起自己睡過的枕頭和被子,放到牆邊的陪護床上,又將陪護床上沒用過的枕頭被子一股腦拋給他,扔完再不看他一眼,轉身背對著他睡覺。

    顧珩看著她的背,只覺得自己的太陽穴鼓脹般的疼,使勁揉捏著眉心,好一會才平復下想將她拖起來重新剖析自己的蠢蠢欲動的心。

    他疲憊的靠在床頭,長長的睫毛耷著,蓋住他藏了無數情緒的雙眼。

    每次都被她刺激的口不擇言,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被嫌棄的窘迫好轉一點,但是每次說完又無限懊悔,簡直是個死循環。

    顧珩深吐兩口氣,就聽到葉殊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更是氣的咬牙,這女人沒心的。

    不論十年前,還是現在,都是如此,他忍不住捫心自問,他到底愛她什麼。

    想他有才有材又有財,他招招手想近他身的女人都能排到喜馬拉雅山,他到底為什麼對著一個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女人殷勤。想了半宿不得其法,他煩躁的扒扒頭髮,只能安慰自己這女人對他下了蠱,從十年前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中了名叫葉殊的蠱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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