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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8:22:32 作者: 弓長之章
    他人生的最低谷在八年前,前一秒他還因為《方殊傳》風頭正盛前途無量,後一秒就墜入了萬丈深淵,而他甚至都不知道是誰對他下了狠手。

    愛情和事業都丟了個徹底,那時候他覺得日子一天天的可真長啊,都看不到頭。白天等不到黑夜,黑夜等不到黎明,世界都不再是彩色的,只剩黑和白。

    他想她,瘋狂的想她,煙霧繚繞酒精迷醉下,他眼前浮現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是她。每一天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想的,還是她。

    他覺得自己可能要瘋了。

    後來他告訴自己不要去想了,葉殊不就是比別人漂亮了點,身材好了點,聰明了點,他喜歡的多了點嗎?

    沒什麼大不了。

    她都不要他了,他還能死皮賴臉嗎?不可以。

    戲沒法演了,他開始準備中戲導演系的研究生考試,他從不知道自己也有愛學習的一天。但是書本解救了他,他挺過來了。

    後來他覺得,愛情這東西,也就這麼回事。

    就像誰說的,『日頭將依舊東起西落,樹紅樹綠,寒交暑,晝替夜,聚復散,誰沒有了誰不行?』

    陸庭陌被他每日看書的樣子嚇到,死活拽著他去參加兄弟們的聚會,面對十幾個兄弟欲言又止的表情,他甚至能坦然的微笑。

    興致來了,他們坐在一起玩撲克牌。坐在顧珩對面的淮安電話一次又一次響起,最終他忍無可忍開始吐槽,「女人真是太麻煩了,第一個電話問我和誰在一起,第二個讓我少喝點,第三個又問要不要送養胃粥過來,真煩死了。」淮安一邊說著一邊觀察顧珩的臉色,「女人不僅是個醋罈子,還是炮仗,一點就著,稍不順著就恨不能給你把家拆了。要我說啊,還是一個人逍遙自在,想喝到幾點都沒人管。」

    顧珩神色未變,只摸出煙來點上,狠吸了幾口,起身走到了窗邊。

    陸庭陌狠瞪著淮安,咬牙切齒,「你少說兩句會死是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淮安委屈兮兮可憐巴巴,「我是想安慰大哥來著。」

    顧珩雙手撐在窗邊,看著凌晨兩點的夜,清楚的知道這段時間以來他自以為的相安無事,正在土崩瓦解。

    《方殊傳》拍完葉殊就回了學校,自然的也就住回了宿舍。早就習慣抱著葉殊睡覺的顧珩急的搔首踟躕腹熱心煎,使盡了渾身解數,才哄著葉殊搬到了他租在C大附近的公寓裡,再次瞞著外婆過上了同居生活。

    有一次淮安過生日,顧珩這些兄弟在酒吧給他慶祝,插科打諢的不免喝多了些,不小心就過了凌晨。

    葉殊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醉的站都站不住了。

    「我,我可以自己回去。」顧珩踉蹌著癱在地上還在逞強,表示自己回家沒有問題。

    葉殊嗤笑他,「你自己回來?你說話都語無倫次了,還能正常打到車?萬一路上有眼睛不好使的看上/你把你擄走,我去哪找你?」

    「嘿嘿,」顧珩的笑里冒傻氣,「媳婦不用擔心,除了你,我對誰都硬不起來。」

    顧珩身邊喝的面紅耳赤的陸庭陌側過身去,表示不想聽污言穢語,也不想看硬不起來的人。

    葉殊很快就到了,顧珩瞬間沒了骨頭似的黏在她身上。

    陸庭陌看的實在礙眼,大著舌頭嫌棄的趕人,「趕緊走,搞得全世界就你有媳婦一樣。」

    「可不是嗎?」喝醉了他還有心情懟人幾句,「你有、有能耐,也讓你媳婦,來、來接你啊。」

    「切,」陸庭陌四仰八叉的躺著,抖著手去摸手機,「老子電話一打,多得是女人往這跑。」

    「呵呵,」有一聲來自顧珩靈魂深處的嘲笑,「那些女人,沒一個真心喜、喜歡你,嗝,怎麼回事你、你自己不清楚啊。」

    顧珩的嘴賤在這一刻成功登頂,他愣是把醉酒後無比脆弱的陸庭陌給說哭了。

    葉殊哭笑不得,趕緊把顧珩弄走,生怕他再說出什麼來讓陸庭陌一時想不開跳了樓。

    喝醉了的顧珩比平時還要粘人,摟著她的腰不撒手。計程車師傅從後視鏡看過來,一臉羨慕,「姑娘啊,你男朋友又高又帥還這麼愛你,你可有福氣嘍。」

    葉殊訝異,「您怎麼知道他愛我?」雖然這毋庸置疑。

    「怎麼說呢,」司機有些無措的撓了撓頭,「我在北京開計程車也有三十年了,載過的客人數不勝數,喝醉了的,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像你男朋友這樣醉到說胡話,但你說什麼還能認真回覆你的,幾乎沒有。」司機很是感慨,「他很依賴你啊。」

    有嗎?葉殊自己都沒注意到。她撫著枕在自己腿上的顧珩的臉,伸手戳了戳,故意問他,「你很依賴我啊?」

    絮絮叨叨說個不停的顧珩,愣是抽空「嗯」了一聲。

    葉殊一愣,司機笑了,「你看我說的沒錯吧。」

    葉殊又戳他,「剛剛你把陸庭陌氣哭了你知不知道?」

    「嗯。」

    這傢伙不是只會說『嗯』吧。

    葉殊乾脆換了個問法,「你氣他幹什麼啊,你不怕他跳樓啊。」

    顧珩動了動身體,將臉埋進葉殊懷中,聲音沉悶的傳來,「我希望他像我一樣幸福。」

    這人,到底真醉還是裝醉?

    第二天醒來,顧珩將昨晚的事忘了個一乾二淨,葉殊看著坐在床上痛苦的砸著腦袋的傢伙,沒好氣的說:「下次再喝這麼多,你就和陸庭陌抱頭痛哭吧,我不去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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