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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8:22:32 作者: 弓長之章
    葉殊聽到了,快速的回頭看了眼一頭扎進手機里的顧珩。

    非不去?嗎?

    「殊殊啊,你挑劇本是打算拍戲了?」俞晚又問。

    「嗯,」葉殊收回視線,先看了眼上頭的點滴,才回答俞晚的話,「我一年拍兩部電影,今年還差一部。」

    咦?俞晚心頭一喜,眼神掃了掃顧珩,到底閉了嘴。

    她本來想說她兒子正籌拍電影呢,結果突然就想到了唐寧嘉在微博上說的話,『咱也不敢問,咱也不敢說』,這還真完美的契合了她現在的心境啊。

    俞晚識趣的沒開口,只是問,「有中意的嗎?」

    葉殊點點頭,從三本中抽出一本,「有一本相對來說更好一些。」

    俞晚明顯感覺坐在摺疊椅上敲字的人動作頓了下,她裝作沒看見繼續問,「什麼名字啊?講什麼的?」

    葉殊將劇本封面的幾個大字在俞晚面前亮了亮,「《沒有不散的宴席》,講民國名媛黃惠蘭的一生,和《阮玲玉》是一個類型。」

    俞晚再次為自己的孤陋寡聞默了默哀,反正閒著沒事,她決定長長知識。再說了,說起話來,病房裡的氣氛就沒有那麼怪了,「殊殊給我講講?」

    「好,」葉殊將劇本放到一邊,往床頭坐了坐。濃香誘人的甜味又迎面撲來,葉殊退後兩步,找到合適位置才說,「黃惠蘭是印尼人,家族顯赫富可敵國,她含著金湯匙出生,從小就過著前呼後擁的生活。接受了最高等的教育,學到的都是上流社會女子才能學的技藝,音樂、舞蹈、書法甚至騎術都不在話下,還精通多種語言,天生富有交際才能。」

    俞晚忍不住讚嘆,「好厲害。」

    葉殊表示贊同,「她二十七歲的時候,嫁給了民國第一外交家顧維鈞。」

    俞晚聽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想了想突然興奮的說:「顧維鈞是不是《我的1919》里道明叔飾演的那個?」

    有鄙夷的嗤笑聲傳來,「人家只比你大四歲,可當不起你一聲叔。」

    俞晚氣的伸手摸索著手邊有沒有趁手的東西,砸爛顧珩那張俊臉,「要你管!殊殊你繼續說。」

    這對母子的相處模式還真是十年如一日。

    葉殊勾了勾唇角,「他們成親之後,黃惠蘭在外交場合更是遊刃有餘,她接觸的,都是林徽因、宋美齡、溫莎公爵以及英國的伊莉莎白女王這種級別。只是她和顧維鈞有著巨大的生活差異,她揮土如金,顧維鈞只是表面風光,他們的婚姻里有了定時炸彈。」

    「後來,顧維鈞移情別戀。慘遭背叛的黃惠蘭曾向人求助,卻只得到向上帝祈禱的建議。」葉殊說著笑了,「黃惠蘭說這年頭,上帝夠忙了,他是沒工夫聽我的祈禱了,然後就離婚了。」葉殊的聲音里有了佩服,「這句話也是我中意這個劇本的原因,這個女人活得豁達通透,她對第三者有著帝王般的蔑視。」

    俞晚不住的點頭,深有感觸,「有些人看著風光無限,其實各有各的心酸。」

    葉殊有些觸動,「劉震雲說『世上的事情,原來件件藏著委屈。』」

    她嘆息一聲,這句話,不知道在說劇中人,還是在說自己。

    不知何時,顧珩的視線從屏幕上移開,淡淡的放在了葉殊挺直的脊背上。

    他有多少年,沒有聽她這樣講過話了?

    葉殊是顧珩的在劫難逃。

    那年橫店的二月,唐寧嘉終於受不了分隔兩屋,在某一天晚上跑到隔壁找程屹之後就沒再回來。

    橫店的老式酒店隔音不好,隔壁的嗯啊聲不期然的傳了過來。看書的葉殊恨不能將唐寧嘉揪過來碎屍萬段。

    顧珩抱著枕頭在床上連連翻滾,他們就這樣『被迫』開始了同居生活,只是顧珩依舊看得到吃不著。

    顧珩一直知道葉殊聰明,真正住在一起之後才發現,她在賓館裡的時間不是在和導師打電話討論課題,就是抱著厚厚的數學本子啃。

    他一邊覺得自己媳婦真厲害,一邊又覺得自己存在感太弱,得刷刷。

    於是,陸庭陌給他出了個餿主意,顧珩捧回來一本簡單易懂的歷史書,美其名曰共同進步。

    起初只是隨便看看,結果用了心還真看出點門道。

    某天夜裡,顧珩好奇的問,「我怎麼瞧著大多數的朝代就活了二百多年啊?」

    葉殊從書桌前詫異的回頭,手中的中性筆敲擊著自己的太陽穴,揶揄,「不得了啊,顧同學連這麼難的知識點都能發現。」

    顧珩假裝沒聽出她的嘲諷,輕咳一聲從床上坐起,老神在在的敲著書本,一本正經,「麻煩葉老師給解釋一下。」

    他還真當真了。

    葉殊配合般做作的撩了下頭髮,清了清嗓子,「鑑於顧同學只有初中水平,老師怕講的太深你理解不了,老師就拿土地這一最基本的來說好了。」

    顧珩趕緊收起臉上的笑,正襟危坐,一副認真上課的學生樣。

    「每個朝代的初期呢,當然是重新洗牌了。戰亂之後百姓死傷無數,人口就少了。皇帝把土地分給皇族、重臣之後,分到每個百姓手中的田地相對就多了,大家皆大歡喜。可是越往後,人口繁衍越多,相應的每個人平分的土地就少了。加上地主、貴族勢力越來越大,侵占的土地也就越多,百姓的日子過得就越發艱難。最後在極端的貧困下,有不少人將所有的土地都賣給地主,農民連最基本的生存手段都沒有了,再受到剝削壓迫,可不就揭竿而起了嗎?之後就是新一輪洗牌,周而復始。而這個周期,差不多就是二百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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