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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8:14:16 作者: 爆炒小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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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這件事以後,她就不再是繼承遺產的人選;誰知,三天後,律師通知她,梅菲爾德先生過世了,按照遺囑,她將繼承一處位於紐約長島海灣的一座私人島嶼上的房產,它曾是聲名遠播的艷屋。
說到艷屋時,律師作出似笑非笑的模樣,弄得多莉很不舒服。她眉頭微蹙,直接問道:「什麼艷屋?」
「您去了就知道了。」
當天下午,多莉聯繫律師,說想去看一看艷屋。律師同意了。她並不是孤身前往的。為了保險,她叫上了喬森和伊萬諾夫。這兩個蠢貨頭腦簡單,意志力薄弱;她略施小計,就讓他們像被閹割過的人一樣馴服了。
她之所以只青睞花花公子,除了對白紙似的男孩不感興趣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她知道花花公子的自信是怎樣樹立的。他們把累積情史的過程,當作累積權力的過程。當一個女人愛上一個花花公子時,她就處於他的權力之下,徹底由他掌握和支配了。但只是這樣還不夠,他必須讓女人愛他愛得死去活來,才能滋養自己畸形的自信心。所以,一段感情結束後,女人越是傷心欲絕,花花公子越是容光煥發。
而多莉則十分喜歡收割他們累積起來的自信與權力,享受這種精神閹割的快/感。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個癖好,就像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所有人都默認男性更崇尚權力,更具有破壞欲一些。自從她擎住自動手/槍,在生父腳邊打出第一槍,完全掌握自己的命運後,就對權力燃起了強烈的渴欲,不想再把它們還回去。
如果她是男人,她肯定是天生的暴力狂,崇拜權力和力量,充滿破壞的欲望;她會和他們一樣擁有成為宇宙中心的自信心,幻想有一天能坐擁至高無上的權力,並且不會為此感到難為情——不,不需要成為男人,她已經是了。
她毫無羞恥心,不僅以這樣的自己為榮,還想得到更多更強大的力量。
島嶼很小,只有一座莊園那麼大。白色別墅建在海濤之上,在燈火通明的夜色下,猶如幾隻精緻耀眼的金黃色燈籠。紫色的海浪涌動,沖刷著粉紅色的礫石。風光很秀麗,多莉卻沒有心情欣賞。她環顧四周,感到了一陣恐怖的熟悉——這幢別墅和她小時候居住的莊園如出一轍。
她隱約知道了艷屋是什麼。
多莉閉了閉眼,謝絕了律師的引路,大步往前走去。在律師驚訝的目光中,她頭也不回地穿過一排黑森森的柏樹,徑直走向童年記憶里的秘密花園。過往的畫面在她的眼前一閃而過。一剎那,她似乎又變成了那個和傭人玩捉迷藏的小女孩,個子很矮,細胳膊細腿兒,軟弱可欺,父親如同一座龐然的、不可逾越的大山壓在她的肩膀。他如同一個活生生的惡魔,遊蕩在莊園內,房間裡,空氣中,張著血盆大口,蠕動著唇髭,生嚼著莊園裡柔弱的女人。他高大的身材,雷鳴般的呼吸,手臂和脛骨上淡黃色的汗毛,都充斥著難以言喻的威脅感。他是棋盤上地位最高的國王,一舉一動都讓她壓抑,讓她窒息。她活了二十五年,有十八年都活在他恐怖的控制之下。
但是,這個惡魔已經死了。哪怕沒有死,他也不再能威脅到她。
她早就自由了,不再受任何人擺布。
花園已經荒廢了很久,小徑上滿是枯黃的落葉與斑駁的鳥糞,灌木叢野生荒長,蔓延到了不該生根發芽的位置。一棟淺綠色的木質房屋掩藏在小徑的盡頭。多莉頓了一下,推門走了進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間狹長的、髒兮兮的接待室,天花板故意設計得很低,營造出沉重的壓迫感。接待室的後面,是一間金碧輝煌的臥室,布置幾近奢靡,四壁都貼著金色的牆衣,裝飾著奢侈的鍍金方框,沒有掛壁毯,但掛著許多特製的、大小不一的馬鞭子。天花板上沒有繪製最常見的小愛神,而是畫著某種具有象徵意義的長著象牙的獨角獸。整個臥室的中心,供奉著一條最長、最華麗、最沉重的馬鞭,把柄由象牙製成,雕刻著古希臘和羅馬的豐饒之神潘神,擁有一對惡魔的羊角,頭顱銜接在一根石柱上。她的父親並不迷信,卻瘋了似的崇拜這個樣貌特殊的潘神,還讓莊園裡的女人跟他一起膜拜。馬鞭旁邊有一個長方形木盒,裡面放著一把小口徑的手/槍。她的父親很喜歡用這把手/槍去抽打女人的臉頰,羞辱她們,恐嚇她們。他把一切充滿攻擊性的物品都視為自己力量的延伸,以此獲得強烈的自信和病態的快樂。
而女人呢?
女人當中似乎很少有喜歡槍械的。她們總是遠離槍械,懼怕槍械。各種精神分析學說也告訴她們,相較於男人,她們的破壞欲和殺戮欲更低,不像男人那樣對槍械感興趣。那些撰寫心理學書籍的男人也半是自嘲半是驕傲地說:「只有男人才總想射點兒什麼。」
真是這樣嗎?
多莉脫下手套,塞進衣兜里,握住木盒裡的手/槍,乾淨利落地裝/彈、上膛。
咔嚓一聲,手/槍在她的手裡甦醒了,找到了歸宿。
這時,律師、喬森和伊萬諾夫也走了進來。他們看到屋子的布置,相視而笑,用鑑賞家的目光欣賞著牆壁上的馬鞭。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多莉的手中握著一把上膛的手/槍。
也是,在他們的印象里,多莉的手是那么小巧,那麼柔軟,軟若無骨,最適合雙手合十作出懇求的動作讓男人心軟,怎麼可能比男人還對槍械感興趣,一走進這間屋子就找到了藏在盒子裡的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