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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7:55:16 作者: 花棧
「你就想得多。」
賀初明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膀,寬慰道:「感情不都是得日常培養的,更何況,祝在去國外待了好幾年,人也成長了不少。成年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你指望她跟小時候一樣粘著你?」
「那倒也是,不過這牆沒修的必要啊,乾脆直接打了不更好點?」
「這你就不懂了吧?」賀初明壓低聲音,剛要說話,看了眼門神一樣杵在旁邊的賀遙,欲言又止。
賀遙心領神會,連忙抬抬手裡的礦泉水,「我去給他們送幾瓶水。」
說罷頭也不回地出門了。
「有什麼話還得背著兒子說?」
杜筠心目送賀遙離開後,轉頭狐疑地看著賀初明。
賀初明咳了兩聲:「有時候吧,多一道圍牆,比沒有圍牆更好。」
「什麼意思?」
「就是交往的的朦朧感和距離感。」
這話說得讓杜筠心覺得有幾分道理。
她頗為認同的點點頭,嘆道:「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偶爾有點距離也不失為一種美學。」
賀初明笑眯眯地看著她:「就比如我給你買的那幾套衣服,雖然早晚得脫,但是穿上時,帶給我的感覺比不穿完全不同。」
杜筠心:「……上你的班去!」
*
祝在是在祝好嚷著熱的時候,準備關窗開空調的時候看到賀遙的。
透過玻璃窗,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跟個老幹部一樣坐在花壇邊,和那幾個閒下來休息的施工工人不知道在聊些什麼,有說有笑。
她倒是沒想到,沉默寡言的賀遙也會有如此接地氣的一天。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大概率是好奇,祝在順手拿了幾瓶水下樓。
等把水遞給他們手上的時候,她懷著歉疚地道:「不好意思,招待不周,剛才忙著工作,沒及時給你們送點喝的過來。」
「沒事,剛才這位賀先生已經給我們喝過了,水瓶都扔垃圾桶里了。」
祝在這才抬頭看向賀遙,有些詫異。
賀遙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一瞬,隨即移開,淡淡道:「沒事,你們把她手裡的也拿著吧。天氣熱,多補點水,別中暑了。」
祝在順勢將手裡的水給他們。
「謝謝謝謝。」
「你們剛才聊什麼呢?我在樓上見你們聊得挺歡樂的。」祝在指了指自己房間的窗戶。
一位工人笑道:「湊巧聊我女兒呢,她出國小半年了,我看新聞,擔心得很,怕外邊不安全。剛才聊天,賀先生聽到就跟我們說了點國外的生活,讓我放心不少。」
祝在抬眼,望著賀遙笑。
「那確實,國外的生活也挺精彩的,就是待久了還是會懷念國內。」
賀遙垂下眼帘,表情很淡。
「你想家?」
「想啊。」祝在一屁股坐在花壇邊上,「在外邊久了誰不想家?」
在家的時候總是嫌這嫌那,瘋了一樣渴望離家遠點,恨不得立刻逃離。
等真正離開,被短暫的滿足感包裹後,便是無邊無際的寂寞。
偶爾看到天上的月亮,都會覺得可悲。因為天地偌大,能與故鄉有唯一牽連的,竟然只是天上一輪時圓時缺的月。
又或者,兜里順手從家帶過來的一根扎頭髮的小皮筋。
賀遙說:「想家就多回來看看。」
祝在問他:「那你回得多嗎?」
賀遙扯了扯嘴角:「……不多。」
「那不就完了。」
說得輕巧,做起來難。
人類的通病。
天上大片白雲被風在蔚藍之空翻炒著,炒著炒著,汽水泡似的一溜煙滾走了。
他們兩個很久沒這樣平靜地坐在一起說話了。
「沒想到你也變了許多。」祝在是感慨的口吻:「以前沒見你話這麼多。」
賀遙朗聲笑了聲,道:「出了社會,很多人的稜角都會被磨掉,我也不例外。」
祝在默了默,「你這方面倒是一點沒變。」
「哪方面?」
「稜角。」
「怎麼說?」
祝在沒作聲,只是笑,將頭低低伏下身去,雙腿弓著,臉枕著袖子,將表情也埋到衣服里去。
他只覺莫名其妙,湊近她耳畔低聲問:「你笑什麼?」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到一個笑話。」
「說來聽聽,讓我也笑笑。」
「從前有個王八,在海里遊了一圈回來,逢人就說自己是海龜,你說好笑不好笑。」
賀遙揚了揚眉毛,並沒有笑:「它只是犯了常識性錯誤,王八鱉屬鱉科,海龜龜屬龜科。」
祝在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已經走到圍牆邊修牆的工人。
唇間溢出一聲笑,祝在捺低了嗓音,側身問他:「那你是鱉屬還是龜屬?」
第30章
正是夕陽燒紅半邊天的時分, 下班高峰期,環島路堵得水泄不通。偶爾有人半邊腦袋從車窗探出來,海風吹得頭髮稀碎。
眼底無一步倒映著鷺城的暮色, 漾著海的清波。
賀初明下班到家的時候, 那堵小圍牆已經修好。祝在思來想去,還是先給祝好洗了個澡, 還提前給她做了一頓胡蘿蔔肉沫飯。
「晚上你們聚餐我就不去了, 祝好得人看著點。」楊媽主動提議。
祝在也不太想祝好被杜筠心一家子看到, 索性就同意了,想著待會兒給楊媽打包點好菜回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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