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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7:55:16 作者: 花棧
賀遙從小到大都優秀, 成績總是名列前茅, 祝在卻不是。
自從初中母親病逝開始,祝在的成績便開始下滑, 成天不學無術,上課睡覺下課泡網吧。那時候恰逢叛逆期,她存心和祝正清作對, 成績差就差,她也沒半點挽救的念頭。
祝正清是個有點固執古板又特別看得開的男人, 反正祝在使勁渾身解數想讓他內心不快,結果都以失敗告終。
他好像根本不在意祝在的學習成績, 又或者是,根本就不在意祝在。準確來說, 他眼裡只有他的實驗數據, 只有他養的魚、養的小白鼠、養的幾頭豬。
臨近初二會考,祝正清不急, 祝在的班主任急了。打電話叫祝在的家長過來,來的卻是楊媽。
楊媽最多天天在她耳邊叨叨, 根本管不住她那固執的性子。
班主任便想著, 同齡人之間聊天可能效果更好。她知道賀遙跟祝在是鄰居,便叫來高她一個年級的賀遙多勸勸祝在。
那時候年齡尚小, 懵懵懂懂,還不知道什麼叫做喜歡。但祝在每次靠近賀遙的時候,都深知自己緊張難捱,絲毫不敢正視他。
或許是他太過優秀,她害怕他身上的光輝刺目耀眼,與他並肩,自己則會黯淡許多。
也或許是兒時他的那番舉動,在她心底埋下一粒仰慕的種子,始終等待著在最好的年華里拱土而出。
鷺城沿海,素日風大,在一個周末的傍晚,賀遙主動敲響祝在的玻璃窗,把她約到海邊談天說地。
兩人都脫下鞋,赤腳踩在微冷的沙地上,無所拘束地一屁股坐下。橙黃色的落日像顆圓潤的鹹蛋黃,周圍溢出點濃稠的溏心。
「你還想當潛水員嗎?」
賀遙偏頭問她,身旁是海浪在翻滾呼嘯。
祝在不敢直視他,別開視線,將腳趾埋進沙地里,有些遲疑地點頭。
「想。」
「小時候你是不是還跟我說過,你想去海下拍鯨魚?」
「是說過,可是我怕水,而且……現在成績也不好,什麼都幹不了。」
賀遙看了她一會兒,低頭嘆了口氣,向她坦白。
「其實今天是老師派我來勸你好好學習的。」
這話聽著祝在明顯有些驚訝,內心五味陳雜,也說不出是高興還是失落更多一點。
她猶豫了幾瞬,問他:「那你準備怎麼勸我?」
「我不準備勸你。」
落日餘暉下,少年目光清冽,額前碎發被風吹動。倘若將眉間青澀一口咬下去,必然是酸酸甜甜的。
「祝在,我覺得學習成績的好壞並不能完全決定一個人。但是為了夢想去努力學習,是一件特別值得驕傲的事情。」
祝在怔了怔,抬起頭來,又將身子伏下去。
她喃喃道:「可是夢想離我太遠了,有時候,我只覺得身邊的一切都讓我變得很糟糕。」
賀遙問:「一切?是指什麼?」
「家人、朋友……你也知道,我爸都不管我的,而且我也沒什麼朋友。」
賀遙笑了一下,「難道我們不算是朋友嗎?從小到大我們兩個總是很湊巧,湊巧的在同一家幼兒園,同一所小學,同一所初中。」
「就當是為了我這個朋友。以後讀高中,甚至是讀大學,我都希望——你也能跟我這樣湊巧。」
*
祝正清在實驗樓一樓里忙活著做實驗,酷暑難消,恰好又遇上空調壞損,熱得背上濕了一大塊。他似乎沒有任何感覺,一直忙活著叫人把冰和風扇搬過來,維持室內溫度,儘可能減少實驗誤差。
周圍幾個打下手的學生即便熱也沒有說休息,都在認真地幫忙。
別看祝正清長得一副儒雅溫潤模樣,實則不苟言笑,對實驗精益求精,要當他學生,要求很高。平日裡他不怎麼合群,獨來獨往的,只知道往實驗室和培養室跑,偶爾幫人代一兩節課。
大家都說他脾氣古怪。
但是跟在他身邊的幾個研究生知道,他人很好,凡事親力親為。為了盯著實驗,偶爾吃飯都是隨便湊合,有時甚至乾脆不吃。
他是個學術痴,在生物科學實驗上曾獲得極高的成就,連學校都得給他面子。
能跟在他身邊學習,他們任勞任怨。
「祝老師,這麼熱,您還是先去休息一下吧。」
陶冶站在祝正清身邊,看見他兩鬢被汗水染濕,有點於心不忍。
「不用,空調師傅什麼時候來修?」祝正清拿袖子胡亂擦了一下臉上的汗。
「剛打電話催了,說邊前路那邊出了車禍,有點堵車,可能還得二十來分鐘。」另一個女學生回道。
祝正清指了指桌上的電腦,「先加樣本,加樣本。」
實驗室不能隨便進人,祝在站在大樓的綠化帶外,隔著窗戶看他。玻璃窗反射出她和賀遙一高一低的模糊身形。
窗戶里的人,看著卻無比清晰。
他佝僂著背,專注地在筆記本上記錄數據。頭往下低著,沉思模樣,偏頭時露出鬢髮的一角,上面點點白霜,分外刺目。
偶爾又同身邊幾個穿著藍色實驗服的年輕男女說話,但並不多,也只是簡單幾個字詞。
祝正清畢業於川城大學,年輕時也是學校的風雲人物。
祝在還記得小時候媽媽總拿著他們的結婚照跟她夸,夸祝正清面貌俊美,很多小姑娘光看見他就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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