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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7:18:17 作者: 浪及
    他內心冷笑,這個人嘴上說著感謝他,但真當自己暈在他家的時候,他還是嫌棄的。

    不過這也不能怪程離,畢竟非親非故,他已經是賴在程離家第二次了。

    姜之開口,「我..」話剛開了個頭,姜之就被這嗓音嚇到了,仿佛鏽了好幾年的機器重新動齒輪,那聲音簡直沒法聽。

    突然一個水杯遞到面前,程離皺著眉生硬道:「喝水,你燒到快四十度,自己都沒感覺嗎?」

    姜之接過水杯,啞著嗓子道:「區區四十度,有什麼感覺。」

    程離手上一空,頓時氣得不想說話。

    姜之喝完水,感覺稍微不那麼難受了,便想下床,「行,那我走了,誒你家打死買被子的了給老子蓋這麼多..」

    「走?」程離音量突然提高,看著費勁想要下床的姜之,脫口而出,「你現在發著燒想走去哪兒,再繼續喝酒去嗎?」

    「喝個屁喝!」姜之瞪他一眼,吼道:「我又不天天喝酒,就剛好這兩天趕上了!」

    姜之本來就心情抑鬱,這傻逼還在這兒跟他大小聲,聽著就來氣。

    他跟程離對視兩秒,程離表情隱忍,一臉苦大仇深,然後姜之發現對方眼眶居然有些泛紅的趨勢,他一愣,以為自己看錯了,隨後又想起岳峰說的「愛哭」。

    「算了算了,我跟你說什麼。」姜之擺擺手就要下床。

    可他現在四肢無力,身上那幾張被子邊邊角角都掖得嚴實,他一時之間竟掀不開。

    姜之煩躁衝程離道:「過來給我掀開,我要走了!」

    程離沒動,姜之瞪眼,「快點啊。」

    程離把臉一轉,低聲道:「爺爺說了,你要退燒了才能走,不然他怕你死在外面。」

    「放屁,」姜之咬牙道:「我身體素質好著呢,這點低燒燒不死我。」

    姜之心說他在這兒裝什麼裝,明明就不想看見他,還偏偏非要留他。

    程離眯眼,「姜之,你已經開始說胡話了吧,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溫度再高一點都能燒死人了。」

    「我怎麼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發燒跟你有什麼關係,我讓你管了嗎?你趕緊把被子弄開,我看見你就煩。」

    姜之此刻就像一隻敏感易怒的小獸,對一切惡意都示以齜牙咧嘴的反擊,也分不清別人話里話里的態度,他看到程離對他冷淡,就覺得這小子討厭他,再回想起在學校時,他也看自己不順眼。

    最讓人生氣的是他居然還在程離家裡睡了兩次,雖說都不是他主觀能控制的,但這種感覺就像有一個明里暗裡蔑視你的傻逼,偏偏你還非要去他家吃飯一樣難受。

    程離聞言一愣,隨即姜之就見他嘴唇抿了起來,看向自己的眼神浮現出幾分帶著委屈的憤懣,偏偏還很隱晦,看起來就更加欲蓋彌彰,仿佛姜之是什麼毀他清白的負心漢一樣。

    呸,什麼狗屁形容!

    但姜之再一眨眼,程離便又恢復成了那張冷冰冰的臉,他兩三下把姜之剛才掙扎翹起的被角重新塞回去,冷靜的聲線不摻雜一絲情緒,「燒退了再走,你現在出去我怕明天就得去瀾水湖裡撈你,把藥吃了。」

    他把一個包成三角形的紙包拆開,露出裡面黃黃綠綠的藥片,連帶著剛才那杯水一起遞給姜之,「吃了。」

    「咒誰呢你!啊,你去撈誰?」姜之用力蹬著胳膊腿兒,「我他媽現在就讓你屍沉湖底!」

    他亂揮的手碰到水杯,裡面的水頓時灑出來潑了程離半身,藥片也被打翻滾了一地。

    程離看著他的目光終於染上怒火,姜之也毫不示弱地瞪著他,眼眶因為生病而泛著血絲,與蒼白的臉色形成極大反差。

    這時程離爺爺進來了,看到兩個小孩梗著脖子的樣子,道:「怎麼了這是,小姜,你醒了啊,醫生剛走,你這孩子怎麼自己發燒了都不知道。」

    程離看著姜之,語氣不善道:「不用管他,讓他出去燒死吧,爺爺,跟醫生說把藥都退了,反正他也不需要。」

    爺爺埋怨地走過來,從程離手中接過那半杯水,又彎腰從地上兩三下撿起那些藥片,放在嘴邊吹吹灰,一手按住姜之後腦,把藥片直接給他塞進了嘴裡。

    「唔!!」姜之目瞪口呆,他的第一反應是那些藥都掉地上了啊!

    藥片剛進嘴裡,程離爺爺又把水給他灌了進去,然後使勁一拍他後背,「咽了!」

    姜之還沒反應過來,那幾個藥片就順著喉嚨滑進了肚子裡。

    緊接著他又被程離爺爺按回被子裡,「小姜,剛剛我孫子把你抬進來放他爹媽床上,給你跑前跑後找醫生,又翻箱倒櫃地拿了幾床被子出來,他從小就這樣,只背地裡對人好,面上說不出來。」

    「你救了我一命,他心裡感謝你,這是把你當恩人啦。這幾天就在爺爺這兒住,等好了再說。」程離爺爺枯槁卻厚實的大掌拍拍姜之被子,又看了程離一眼,「好好說,別吵架。」說完便出去了。

    留下房間裡在床上裹得圓圓滾滾的姜之,和一旁站得僵硬的程離。

    姜之擰著眉毛思考,剛才他聽到了什麼?

    程離把他抬進來,程離給他叫醫生,程離給他拿被子。

    他皺眉看了一眼在床邊繃得很緊的程離,其實,這似乎是顯而易見的,他從門口被移到床上,醒來捂了一身汗,又有遞到嘴邊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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