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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7:09:49 作者: 柴郡貓先生
    但他想到剛見到池援是他痛苦的模樣, 還是忍住了。在他沒有搞明白池援遭遇了什麼之前, 他不敢貿然說出這種可能會再次刺激到他的話。

    他好不容易才再次遇見池援,當然不可能就這樣輕易放棄, 但是也不想增加池援的痛苦。他明白池援的顧慮,於是也沒有強求, 順著池援的意思往下說道:

    「也行,不租就不租, 那我看著你吃完了再走……不過, 咱倆交個朋友可還行?我叫遲騁。」

    「遲騁?」

    池援的眼睛像黑暗裡的燈火, 乍亮了一瞬又迅速的暗淡了下來, 眉頭輕蹙著恍了一下神,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可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被池先生拒絕了的遲騁果然很守信用,他看著池援喝完了最後一口湯,果然如約離開了。

    池援躲在門後從貓眼裡目送著遲騁進了電梯,他莫名地鬆了一口氣,這才想起來他吃了一碗這個叫遲騁的男生為他做的面,卻忘記了向他道一聲「謝謝」。

    遲騁一出門,腳步都飄了起來,他甚至沒有乘電梯,興高采烈地一路從十二樓雀躍歡欣地奔了下來。

    出了樓門他才迫不得已地有所收斂,儘量克制著自己不自覺就飛到天外的嘴角,穩重得往外走去。

    下午,遲騁處理完手上的事情,就興沖沖地跑到池援住的小區,在超市買了些肉菜水果,駕輕就熟地來到了池援家門口。

    屋裡沒有人,遲騁便靠在門口等著。

    不多時,電梯「叮」的一聲停在了十二樓,門開了,池援走出電梯間,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門口的遲騁。

    池援的心突然躍動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慢下了腳步,扶著額頭皺起了眉。

    「遲騁?你怎麼來了?我說過了,我房子不租給你。」

    遲騁報以微笑,揚了揚拎在手上的食材,不自覺地就模仿著曾經池援對著他撒嬌的樣子,語調溫軟地說道:

    「池援,我這會兒過來可不是為了租房子的,我只是想借用一下你的廚房。池先生,我這個小小的請求,你可還能勉為其難地滿足一下呢?」

    遲騁說完,就衝著池援嘟起了嘴,用可憐巴巴的小眼神兒定定的看著池援,等著他大發善心滿足他。

    池援一下子後退了一步,露出了極其誇張的嫌棄之色。

    遲騁強忍著沒笑出聲來,他覺得自己還真是領悟到了池援撒嬌的真傳,這隻大傻兔子的反應還真是同他當年如出一轍。

    見池援並沒有過激的反應,遲騁斂了玩笑的心,一本正經地問道:

    「池援,學校食堂的飯菜吃了三年,真的是有些膩味了,我就是想來借你廚房一用,做點家鄉的美食過過嘴癮,你就……行個方便吧?正好你也嘗一起嘗?」

    池援看著遲騁一臉誠懇的模樣,回味起中午的那一碗正合他心意的面,心頭一軟,便答應了他。

    遲騁進了屋,也不多說話,進了廚房就埋頭干起了活兒。

    池援沖了個澡,換了身家居服,從衛生間出來之後,就倚著廚房的門框端著雙臂,靜靜地看著這個白白淨淨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男生。

    這雙好看的手稔熟而靈巧地侍弄著這人間煙火,如此賞心悅目,讓池援生出了一種想要握住它摸一摸的衝動。

    池援被自己猛然間冒出的這個念頭嚇了一跳,心裡一陣慌亂地將這種想法扼殺在了萌芽狀態。

    他不該對別的男人產生這樣的想法啊!

    他總是隱隱覺得,自己曾經刻骨銘心般地愛過那麼一個人,那個人,讓他從苦痛與陰霾之中走了出來,讓他願意為之而成長為更好的自己。

    他就像雪原上的光,潔淨而耀眼,讓他心甘情願地掬一捧藏在心間,照亮他心間的路。

    可是,他卻完全想不起一分一毫來。

    三年前他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就只記得車禍發生的那一瞬間了。

    自「羅源事件」之後,直至翻車的那一瞬間,此間的記憶就成了模糊一片,仿佛一團籠罩在他心頭的灰濛濛的霧,終日不散,他根本看不清那片大霧之下,到底隱藏了什麼。

    就好像在翻車的那一瞬間,他將那些無比重要而珍貴的記憶,一瞬間全都存儲進了一個他自認為非常安全的地方。然而,當他醒來之後,他卻怎麼找不到那個地方了。

    他不知道那天他為什麼要坐車出去,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

    醫生為他反覆地做了檢查,並沒有發現他的大腦有受損的地方。醫生判斷,這可能是他的大腦在受到震盪的那一瞬間,大腦自動將一些不好的記憶選擇性地丟棄了。

    他不太認同這個說法,卻也提不出反駁的意見。

    他丟失了一段很重要的記憶。沒有人告訴他,他到底丟失了什麼。他想要找回來,卻無從找起。

    可是,爸爸卻告訴他,左不過是「羅源事件」之後彆扭而難過的校園生活,想不起來也未必不是好事。忘了就忘了吧,沒必要讓那些並不美好的記憶困擾著自己。

    因為有安全帶和氣囊的保護,所幸池援只是受了些皮外傷,但那些日子他一試圖回想丟失的記憶,就覺得頭昏腦漲,還一無所獲。

    有關於那段時間裡的記憶的東西,被池援父母有意識地收了起來,池援想要回憶,也找不到有用的線索。

    後來,他乾脆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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