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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7:09:49 作者: 柴郡貓先生
    不覺之間,兒子已經羽翼漸豐,脫離了他的扶持,在這片天地間拓出了屬於自己的路,而他,已經追不上兒子成長的腳步了。

    「騁騁,你還在埋怨爸爸嗎?」

    「爸爸,你是我唯一的親人,我……理解你。」

    遲騁對爸爸的疑問避之不答,轉而言他。

    可遲爸爸品得出來,兒子的心裡,那些陳年積怨依舊沒有消弭,反而成了橫亘在他們父子之間的一根刺,長進了肉里,不去觸碰,便相安無事,一旦碰到,便錐心的疼。

    短短的兩個月時間飛逝而過,遲爸爸回去之後不久,就調任省城了。

    三年前,因為兩個兒子的事情,讓兩位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爸爸尷尬的一年多。池爸爸掛職期滿調回去的兩年之後,這對冤種爸爸又好巧不巧的懟到了一個大院裡上班。老友相見,卻是言不出語不出的五味雜陳。

    舊房子的拆遷決定也下來的時候,遲騁已經順利完成了畢業論文答辯,距離畢業的時間也所剩無幾了。

    這個暑假裡,學校的宿舍他不能繼續住下去了,但是假期里他還有導師留給他的任務,因此,在研究生開學之前,他必須儘快就近找個房子,先將自己安頓下來。

    拆遷辦輾轉聯繫到他的時候,他正好在學校附近看房子。

    電話那頭的工作人員詳細地跟他講了相關政策和條件,並請他抽空回去簽署拆遷協議。

    遲騁站在一套陌生的房子裡,環顧十周,眼裡卻浮現出了老家舊房子裡的一桌一椅,一花一木。

    姥姥留給他的舊房子,承載了遲騁從兒童成長為青年的歲月,留存著密密麻麻關於媽媽和姥姥的回憶,還有令他怦然心動卻走失在等待中的初戀。

    於情,他萬千不舍,可是他也知道,無論他再怎麼留戀,那所累月經年的舊房子都保不住了。

    電話對面的工作人員也是個人精,不知他是從何處打聽到,三年前W市的文科狀元遲騁正是時任常務副市長的遲明育同志的兒子。

    於是,電話里一會兒誇讚著遲騁年輕有為才華正盛,未來一片光明,一會兒又稱讚遲明育同志克己奉公舉重若輕,是位堪當大任好幹部。

    末了,他還直接向遲騁建議,讓他領了拆遷補償款直接到大城市買房安家。反正他和遲明育老同志在往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也不會再回W市長期居住了。

    誠然,從現實和理智來講,那位工作人員的建議聽上去很可取,他們的確沒必要用舊房子換取一套的還未交付使用,以後又無人居住的安置房。

    遲騁撥通了爸爸的電話,將舊房子拆遷的事情告訴了爸爸,想聽聽他的意見。

    遲爸爸接到遲騁的這通電話,竟有些喜出望外,於是他耐心細緻地為遲騁分析了各方利弊讓遲騁自己決定。但有些藏在心裡的話,他還是沒有說出來。

    遲爸爸在W市的房子還原封不動的保留著,他不捨得也不願意賣了那套房子。

    他如今孑然一身地待在一座新的城市裡,吃在單位食堂,住在單位公寓,電器家具一應設備都齊全,住房並不是他的剛需。

    遲騁保送的是定向研究生,畢業即就業,但B市畢竟是一線城市,要在這個地方落腳安家,光憑藉自己的奮鬥,恐怕沒個十年八年的,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與其把並不豐厚的積蓄和妻子留下來的財物浪費在他一個地方,倒不如都投資在兒子身上,這樣兒子要在B市付個首付供一套小房子,也就不至於捉襟見肘。

    遲騁聽完了爸爸的一席分析,也並沒有著急給拆遷辦的工作人員答覆,這件事情並不著急做決定。他當下的燃眉之急,是先找一處價格合適,安靜而又離學校近一點的安身之處。

    遲騁沒有看中這一處房子,雖然這個位置離學校不遠,他也並不介意合租,但是他很介意已經租住了的那位租戶隨手亂扔自己的衣物用品,還在房間裡打遊戲打得亢奮到讓遲騁想報警。

    從樓里出來,遲騁翻開手機里的APP,想要找找看,就在這個小區裡有沒有其他合適的房子可以短租。

    這時,他瀏覽到了一條剛發布沒多久的招租信息。

    這位房東為了準備司法考試,想找一位可以相互督促學習的室友,要求單身男性,成績優秀,專業可以放寬至文科類專業,安靜話少愛乾淨,可以做簡單的飯菜,生活規律,不打遊戲,可有藝術愛好但不可有不良嗜好,符合以上條件,價格可以在標註的區間範圍內商議。

    遲騁看著房東留下的對租戶的要求,笑不活了。

    他心裡暗自腹誹道:這位房東到底是單純的就想要招個一起學習的合租室友呢?還是要招個男朋友呢?

    這些要求還真像是為他量身定製的一般,在房東的眼裡,這些條件他應該算是百分之百的符合了,除了第一條他自覺不符,其他條件他全部都具備。

    可當他下翻到房東留下的聯繫信息時,卻瞳孔驟縮,仿佛猛然間遭到了電擊一般,全身都抽搐了一下。

    聯繫人一欄里赫赫然寫著:池先生:1XXXXXXXXXX。

    遲騁仿佛突然間被人扼住了脖頸,有些喘不上氣來。他覺得簡直太離譜了,就因為這個一「池」字,他的心就莫名地狂跳不止,仿佛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強行牽引著他,朝著那個連他自己都感覺相當離譜的方向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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