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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7:09:49 作者: 柴郡貓先生
    這一頓午飯本來就有些遲了,方璞見遲騁吃得很勉強,也不知道是回來的途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能讓一貫冷靜的遲騁都面露難色。

    飯後,方璞便藉口舞蹈教室那裡有些活兒需要遲騁幫忙,將遲騁從遲爸爸的視野中帶離了出來。

    去舞蹈教室的路上,方璞小心翼翼地詢問遲騁,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遲騁嘆了口氣推脫了過去。

    「璞哥,你先讓我靜一靜吧!現在我也很亂,我要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池援依然處於失聯狀態,也許,他還不知道學校貼吧里已經發生了如此轟轟烈烈的大事件。遲騁心想,或許他不知道也好,生著病,就應該好好在家靜養。

    遲騁聊以□□似的替池援找理由。殊不知,他現在有多麼希望池援能在他身邊,能和他一起扛。

    一下午,他躲在方璞的舞蹈教室里,陸續接到了不少同學的電話。在這種時候還肯打電話過來的人,多半也是能夠理解遲騁的人了。

    有同學下場與那些不善良的言論對罵,可那些話語還沒來得及在眾人眼裡停留幾秒,就湮滅在了不斷湧現的評論之中,濺不起多大的水花。

    而投訴刪帖似乎也並沒有多大意義,因為這根本阻止不了那些在虛擬世界裡衝浪的人的熱情。刪了一個,還會有另一個帖子重新發布,就仿佛打不完的地鼠,不停地冒出新的來。

    方璞和塗余也終於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方璞將團在沙發上的遲騁攬到懷裡,輕輕地捋著遲騁的後背,安慰道:

    「騁騁,哥相信池援,相信你們!別怕,還有我跟你余哥呢。」

    方璞迅速將之前發布在小視頻平台的遲騁和池援共舞的視頻給撤了下來,他很慶幸當時給這個視頻設置了不可下載。

    現在,他只想著把凡是可能會被拿去做文章的東西全部刪除掉,儘可能的減少對遲騁他們可能造成的影響和傷害。

    塗餘一直趴在電腦前,研究那些帖子和評論留言。

    貼吧里關於遲騁和池援的話題熱度居高不下,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下午,因為要返校了,這才總算消停了下來。

    寒假課程開始了。迎接同學們返校的,除了與學期內並無不同的緊張有序的課程安排之外,還有如期而至的成績榜。

    遲騁走在校園裡,一路上接受到了無數異樣的目光。從前那些無比羨慕崇拜的眼神有不少變得意味不明,甚至是□□裸的鄙視與唾棄。

    同學們儘管大為震驚,但面兒上,依然沒人敢議論,更沒人敢問。

    遲騁因為缺考一門再一次跌下榜首的寶座。竇天傑雖然勝之不武,但這個撿來的年級第一還是讓他甚是欣喜。連童顏都再一次被他以微弱的優勢甩在了身後。

    他高興,原因當然不止是得了年級第一,還因為貼吧里炒得沸沸揚揚的同性戀事件。

    遲騁肉眼可見的焦頭爛額,已經失去了往日那高高在上不可褻玩的奪目光彩!

    晚自習還沒寫開始,各科的試卷就先後發了下來。遲騁還沒來得及看一眼試卷上扣分的地方,就被徐老師叫到了辦公室。

    辦公室里在沒有其他人了,顯然,徐老師為了與他談心,已經提前做過了準備。

    這一次,徐老師沒有坐在幾米之外對著沙發的辦公桌前,而且同遲騁一起做到了會客的沙發上。

    徐老師遞了一杯水給遲騁,臉上是化不開的凝重。他也試圖讓自己看上去親切鬆快一點,可是他做不到。

    從緊張的封閉式閱卷會場出來,他就得到了這樣一則如有雷劈的消息,當他看到漫天捲地的議論鋪天蓋地而來,他感覺自己的天靈蓋兒都要被上涌的氣血給掀掉了。

    他引以為傲的兩個稱霸榜首的學生,竟然在談戀愛!

    如果只是一場平常的戀愛,他覺得自己還能頂得住壓力,去跟當事人推心置腹地促膝長談,可偏偏,他們是兩個男孩子!徐老師的世界都崩塌了。

    儘管他已經做了足夠的準備,甚至跟還在休假的來醫生都做了溝通諮詢,可是他仍然需要一段時間、一個過程,去承認和接受這樣的看似很不合理的取向的存在。

    他坐在遲騁身邊,已經喝完了一杯水,都沒能將事先想好的一大堆台詞說出來。還是遲騁率先打破了沉默。

    「徐老師,您如果覺得為難,其實也不用專門找我談話,我……心裡有數!我會在剩下的時間裡專注於學業,我會對自己負責的。我們……都想要更好的未來。」

    徐老師沒有想到,這個時候,遲騁還算鎮定,並沒有因為別人的目光而亂了自己的腳步與節奏。

    因為遲騁反客為主地開了頭,接下來的談心談話倒進行的還算順利,雖然算不上有多愉快,倒也還算圓滿。

    遲騁從徐老師辦公室出來,第一節晚自習已經快要結束了。

    他一進教室,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遲騁目不斜視地回了座位,仿佛那些灼人的目光根本就不存在。

    旁邊的座位是空的,他的心也麻木而虛空。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與孤獨,那種被拋棄了的感覺席捲而來,心仿佛被狠狠地剜去了一塊,痛到失去知覺。

    課間,他來到開水房,玻璃窗上倒影出他模糊而孤單的剪影。

    他看著手機里池援的黑兔子頭像,那只有點丑的黑兔子,是他親手畫的,池援滿心歡喜地拍成照片做了他的頭像。可是,那個對他設置了隱身可見的頭像,自從醫院裡分開之後,就一直是灰色的,再沒有亮起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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