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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7:09:49 作者: 柴郡貓先生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和妻子都很正常,為什麼會生出一個取向不正常的兒子來,他都不知道該如何跟妻子提說自己的所見所聞。他思來想去,他必須要採取一些措施,來阻止兒子一錯再錯下去。
好半天,池爸爸都沒有聽到池援挪動腳步的聲音,一抬頭,見兒子跟個雕像似的還靠在門框上,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一副你不給我我就不走的樣子。
「兒子,回去吧,遲騁他已經答應了他爸爸要跟你分手啦!如果你真的同如你自己所說那麼愛他,就應該尊重他的決定,並且為他和他的家人周全考慮。相信你也不想再看到他爸爸進醫院了吧?」
池援聽到爸爸的話,腦子裡轟地一下子炸了,嗡嗡的耳鳴聲讓他覺得爸爸的話仿佛是來自遙遠的天外,聽上去那樣虛無飄渺,毫無真實性可言。
「我不信!」
池援搖著頭,大吼了一聲,吼完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咳的他眼角都滲出了眼淚來,簡直要將五臟六腑都快要嘔出來了。
池爸爸嘆了口氣,一針見血地戳中的池援的痛處:
「難道你忘記了你爺爺去年才做過開顱手術嗎?難道你忘記了遲騁的爸爸才從醫院裡出來不久嗎?他至今都還在家中休養無法上班。池援,你認真地考慮一下,你覺得他能經得起你們這翻荒唐的折騰嗎?難道你一定要把事情鬧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才肯罷休嗎?」
聽著爸爸一句連著一句的反問,問得池援步步潰敗。跨年的那天夜裡遲爸爸被送到醫院的情景,如同走馬燈似地不停地在池援的腦海里回放,那一夜,池援第一次身臨其境地感受到了遲騁內心深深的恐懼遲和心痛。
遲爸爸是那樣溫和的一個人。池援想不出來,他會如何勸說遲騁,讓他跟自己分手,可無論如何,他也不想再讓自己最愛的騁哥再遭受一次那般沉痛的經歷了。
池援頹敗地回到了次臥,咣當地聲鎖上了門,一頭鑽進被子將自己整個蒙了起來,就像小時候無數個父母不在的夜晚。第一次,他在被子裡咬著牙,無聲地哭到快要無法呼吸。
他從來都沒有像今晚這般傷心痛苦過,他瘋狂地想念著他的騁哥,越是想念就越是心痛。他不相信他的騁哥會與他分手,可是他又瘋狂地害怕著他的騁哥再遭遇什麼不測。
哭到再也流不出眼淚了,池援也哭累了,他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繭,在一陣一陣上涌的頭昏腦脹中睡著了。
遲騁躺在床上,想著狀況不明的池援,想著還未曾告訴爸爸的缺考,想著那張不知道是什麼人偷拍的尚未見到的照片,想著爸爸不久前打出的親情牌……遲騁只覺得壓力四伏,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第二天一早,遲騁頂著兩眼烏青敲開了戴奶奶家的門,毛江正在幫著戴國超收拾行李,戴奶奶抹著淚花抓著戴國超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囑咐戴國超一定要吃飽穿暖注意安全,意思相同的話反反覆覆地說了有幾大籮筐。
戴國超一邊替奶奶擦著眼淚一邊安慰她:
「哎喲奶奶,我都這麼大了,能照顧好自己的,您就別擔心啦!」
戴奶奶捧著戴國超肉嘟嘟的圓臉蛋,萬分不捨得摸了又摸。
「你說這次去考專業課,江江和騁騁他們都不去,就你一個人去。要是他們不管誰跟你一起去,我也不用擔心了。你自己一個人在外,可一定要小心哦,聽老師的話,千萬別亂跑。」
「奶奶,不是我一個人,一起去考試的還有不少同學們呢,而且四個老師帶隊,我一定會聽話的,您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吧!在家安心等著我得勝歸來就行啦!」
毛江和遲騁也連忙幫著腔替戴國超安慰戴奶奶,老太太總算是安心地將三個孩子送出了家門。
下到二樓的時候,毛江攔住了還要繼續下樓的遲騁。
「騁子,我去送國超就行了。你別送了,趕緊回去再睡會兒吧,瞧瞧你這兩眼窩的烏青,比那天挨了打看上去還嚴重。瞅著空兒想辦法去看看池援吧!這傢伙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手機也一直關機,不會是因為打架被他爸給關禁閉了吧?」
醫院裡發生的事情遲騁再沒有跟任何人講,毛江自然也不知道池援失聯的真正原因。
遲騁也沒有多說什麼,點了點頭,跟戴國超說了幾句祝福的話,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間之後,他便進了屋。
遲爸爸已經做好了早飯,兩人默默無語地吃完後,遲爸爸突然說:
「騁騁,你找找你的厚衣服,一會兒太陽再高一些了,咱們去看看你媽媽吧!爸爸……想她了,你想她嗎?」
遲爸爸這突如其來的安排,打了遲騁一個措手不及。遲騁的眼裡閃過了一絲愕然,又很快地恢復了平靜。他沒有回正面答爸爸拋來的問題,只答應了一聲「好」,就回了房間,將加厚的羽絨服、帽子、圍巾等保暖裝備全都找了出來。
正是三九四九冰上走的時節,在城市裡頭並不顯得有多麼寒冷,可是到了野外,便能讓人感受到什麼是真正的北風凜冽天寒地凍了。
方璞載著遲爸爸和遲騁來到墓園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四周圍樹木上的霧凇已經散得差不多了。
遲爸爸帶了些他親手做的糕點,擺在了墓碑前,向往常一樣,絮絮叨叨地說了好多話。說自己最近病了一場感悟頗深,說兒子剛剛參加完英語競賽的決賽,就等著出成績了……而關於兒子的感情問題,他隻字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