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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7:09:49 作者: 柴郡貓先生
    兩人在彼此的凝望中越來越靠近。當兩個冰冷的鼻尖兒觸碰到一起的時候,兩人不約而同的垂下了眼瞼。

    時光仿佛在這一刻停頓了一下。他們感受著彼此的溫潤的呼吸, 心有靈犀地都將腦袋向右歪了歪, 鼻尖就沿著彼此光滑的鼻翼錯開了一個微妙的角度。

    撲簌簌……

    就在兩人的鼻翼還貼在一起, 唇卻還沒觸及到彼此的時候,頭頂上的枝椏終於再也支撐不住了, 凝於其上的那一大團已經在碰撞之下鬆動了的積雪, 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跌落下來, 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兩人的臉上。

    雪糰子碎了兩人滿臉, 肩頭和衣襟上也落了一層細碎的瑩白。寒徹骨的冰涼瞬間襲上心頭, 兩人默默地鬆開了緊擁著對方的手。

    遲騁掀起沾著冰晶的睫毛, 心情很複雜的抬手替池援拂去了滿頭滿臉的雪花。

    池援看著遲騁一言難盡的表情, 真是恨死這根不爭氣的枝椏和這團不知好歹的積雪了。他抬起頭, 瞪著頭頂上破壞了他們好事的罪魁禍首,惡狠狠地咬著牙, 中氣十足的拋出了一句經典二字國罵。

    餘音未落,枝椏上還為落盡的積雪便在池援的獅吼功之下, 毫無保留地落了個乾淨,不光糊了池援一臉, 還堵上了池援衝著天張開著的嘴巴。

    「嗷嗚!」

    池援反應極迅捷地彎下腰, 將落進嘴裡還沒有全部融化了的雪「呸呸」地吐了出來, 然後胡亂的摸了一把臉, 撇著嘴無比哀怨的看著遲騁,心裡又懊惱又委屈。

    「哼嗯……騁哥……」

    池援覺得很受傷。他垂頭喪氣地將額頭擱在了遲騁肩頭上,想讓男朋友安慰安慰他,可是又實在覺得太沒面子了。

    這都叫什麼事兒啊?池援覺得自己簡直蠢到家了,懊惱地簡直想一腳給自己踹進雪地里埋起來,再也不見人了。可他又能怨誰呢?明明已經知道樹上的積雪已經鬆動了,他還在樹下補了一嗓子,要怪也只能怪自己運氣太差。

    池援糟心得一匹,這會兒,他只想當一隻駝鳥,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可是這裡除了自己的男朋友,也沒有別人了。

    啊……

    池援只希望男朋友趕緊說點什麼或者做點什麼,來拯救一下他放眼宇宙都無人能及的尷尬。

    遲騁沒出聲,從肩頭上扳過池援的臉來,心疼地搓了搓池援不知是凍紅的還是羞紅的臉,思忖再三總算開了口。

    「援兒,咱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吧,這條路上全是這樣的樹,還不知道要落下多少積雪呢!」

    話音才落,頭頂上那根枝椏上的最後一團積雪終於決定不再孤傲地挺立於枝頭,縱身一躍,像一頂少數民族特有的小白帽似的,完整地扣在了遲騁的頭頂上。

    遲騁一動也沒動,只是使勁地朝上翻了翻眼睛,最後徒勞地將目光落回了池援的臉。兩人不約而同地「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遲騁低下頭,池援就心有靈犀地替他抹去了滿頭的積雪。

    「那咱們走吧!」

    池援說著,撈起遲騁凍得冰涼的手握在掌心,裝進了自己的口袋。

    教室里,徐老師進來查出勤,班上其他同學都按時坐進了教室,獨獨池援和遲騁的座位一直都空著。

    徐老師不禁有點擔心,難道又有誰感冒了嗎?眼見著就要英語競賽了,要是再出現像期中考試那樣的意外,甭說學生自己和安老師,連徐老師都覺得一貫堅強的心臟要負荷不起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依然不見兩人的蹤影。徐老師更擔心了,便過來問戴國超。

    「啊……他倆啊……肚子實在太餓堅持不住提前溜去吃早點了。」戴國超笑得很誇張,「徐老師,別說他倆,我也好餓啊!您也知道的呀,天氣越冷人就越容易餓嘛……」

    戴國超一本正經地瞎扯,心裡只祈禱著他的騁哥能跟他心電感應一下,千萬別這個時候出現在教室里。

    徐老師聽著戴國超的話,雖然覺得可信度不高,但最起碼可以確定人沒事兒。唉!吃早點就吃早點吧,只要人沒事兒就好。徐老師心裡不禁暗自感慨了一下,也只能不了了之。

    從前徐老師從來不會擔心這些。遲騁向來嚴守紀律,哪怕是有點兒小事自己來不了,也會讓戴國超代為打招呼。可現在,他卻越來越感覺到,那個從前讓他極為放心的少年遲騁,現在也開始變得讓他莫名地擔心起來,卻又說不清楚他到底在擔心些什麼。

    徐老師前腳一離開,戴國超就立馬彎下腰,縮在桌面下邊給遲騁發信息。沒有收到回復,便給池援發,結果兩人沒一個理他的。

    「我草,這對狗男男,我戴國超以後要是再管他倆的閒事我他媽就是小狗!」

    毛江在一旁看著戴國超氣得像個河豚似的,不光發飆,還發毒誓,也好奇起來。

    「他倆到底幹什麼去了啊?」

    毛江不問還好,這一問,戴國超更生氣了。

    「草,倆人起來就奔下樓去玩雪了,至於嗎?至於嗎?至於嗎?多大人了都?尤其池巨兔那個大傻逼,跟沒見過下雪似的,恨不得直接給我騁哥光著腳拖出去。平日裡也見過他哪次起床那麼積極過。走之前也不知道提前跟人對個口徑,這要是穿幫了,連我都成了共犯。」

    戴國超罵罵咧咧地跟毛江抱怨著,眼裡卻逐漸開始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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