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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7:09:49 作者: 柴郡貓先生
    「騁騁啊, 都回來啦?」

    「嗯,奶奶, 您睡吧,國超沒事, 就是多喝了幾口。」

    「哎好,廚房裡晾了一壺開水呢, 渴了正好能喝。」

    戴奶奶也沒再多囉嗦就進了屋。

    毛江將戴國超放在床上, 輕輕地拍了拍戴國超的臉, 想叫醒他脫了衣服再睡, 可想到戴國超還不想讓自己知道他的心思,他不知道這會兒戴國超如果醒過來會有幾分清醒幾分醉,便閉了嘴,打消了叫醒他的念頭。

    有毛江在這裡照顧著,遲騁也無事可做,他本就多餘,這會兒更覺得自己杵在這兒礙眼得不得了。於是便說:

    「那你照顧著,我回去了?」

    「等一下,我跟你回去吧。」

    「嗯?今晚不住這裡了?」

    毛江看著有些驚訝的遲騁,鄭重地點了點頭。

    「他本就不想讓我知道,明天醒來一睜眼卻看到我,我怕他會尷尬。他……需要個適應過程。」

    雖然毛江知道戴國超喝酒愛斷片,但也不會忘得一乾二淨,他究竟會記得些啥誰也無法預料,況且他是讓遲騁千萬替他保密,可如今他的秘密已經被毛江全盤皆知,又讓遲騁如何自處?

    遲騁點了點頭,沒有拒絕。毛江一貫考慮事情都很周全,既然戴國超從一開始就以為他傾訴的對象一直都是遲騁,那就是遲騁。

    遲騁拿了水杯進了廚房,喝了幾口涼白開,又拿出了手機。已經半夜一點多了,但他還是沒有收到池援的任何消息。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諺語都是這麼說的,他在心裡自我安慰。

    戴國超的臥室里,毛江接了熱水來替戴國超擦了擦手臉,洗了腳,然後才動作很輕柔地替戴國超脫了衣服,將他放好後蓋好了被子。

    毛巾被薄薄的,軟軟的,戴國超清瘦的身體輪廓在被子下顯得格外清晰,很難想像,這樣的身體,卻搭配著一張肉嘟嘟的極其可愛的娃娃臉。

    毛江看著戴國超腫成泡的眼皮,心疼地輕輕撫摸著。也許戴國超感覺到有點癢,他伸出手摸索著握住了毛江的手。毛江將戴國超的手舉到唇邊,親親地落下一個吻,又將這隻靈巧的小手放進了被子裡。

    臥室的門一直都虛掩著,毛江打開門走出屋子,將水盆等物品復歸原位,然後進了廚房。遲騁聽到動靜,已經取了杯子,連毛江進來,就講杯子和水壺都遞給了他。

    毛江給戴國超倒好水放在床頭,將燈光調到堪堪能看清屋子裡的陳設的亮度,又深深地回望了戴國超一眼,跟著遲騁離開了戴國超家。

    遲騁毫無睡意,毛江也同樣清醒。兩個人無所事事地盤坐在客廳的軟墊上,想說說話,又不知從何說起。

    雖然沒有開燈,但穿在的月光灑進屋裡,毛江依然看得見遲騁的心不在焉。

    「池援還是沒有消息嗎?」

    遲騁搖了搖頭。

    毛江也沒有說什麼安慰的話,只是捏了捏遲騁的肩膀,就地躺在了軟墊上,盤起胳臂枕在了腦袋下面,看月光里著遲騁清冷的身影,說了句:

    「躺會兒吧,怎麼著也是等。」

    毛江說的沒錯。遲騁看了看以手為枕的毛江,從妃榻上拿了兩個抱枕,遞了一個給毛江,然後在離他兩人寬的地方躺了下來。

    小時候的夏夜,他就經常躺在軟墊上睡覺。客廳空曠,還會有微微的夜風穿堂而過,反而比睡在臥室里更加舒爽。遲騁認床,換了床鋪會睡不好,甚至睡不著,但是躺在這裡,卻總是不知不覺中的就睡著了。

    小時候家裡還有一隻貓咪,貓咪雖然是媽媽養的,但是卻似乎跟遲騁更親密。他躺在這裡,貓咪就窩在他的肩窩裡,一覺醒來,經常糊的一脖子貓毛。

    那貓雖然跟他更親密,可到底還是媽媽養的,似乎通了靈性一般,在媽媽去世不久後,那隻貓竟然鬱鬱寡歡,不久也離開了人世。

    這幾年遲騁已經沒有在這裡躺過了,炎炎三伏天,他也安穩地睡在臥室。因為他總覺得這屋裡太空了。他長大了,這間客廳似乎也跟著長大了許多倍,大到仿佛沒了圍牆沒了邊界,像四面來風的荒野。

    但今天因為毛江的存在,這裡才顯得不那麼空曠了。

    儘管今天的一系列事情都有些刺激遲騁的神經,但節奏均勻的呼吸聲還是發揮了良好的催眠作用,兩個睡不著的人,在寂寂無語的深夜裡,聽著對方平穩的呼吸,竟然在不知不覺中睡過去了。

    省城的醫院裡,「手術中」三個紅字亮了六個多小時,緊閉的手術室門終於打開了。醫生一臉倦容地走出來,臉上帶著鬆懈的笑意。

    等在手術室門口的幾個人立馬圍了過去。醫生自然懂得等在手術實外的人有多麼煎熬,所以不等大家開口問,就主動告訴大家:

    「手術很成功,病人還沒有醒,一會才會出來,可能還會昏迷一段時間,術後這幾天不能離人的,你們也別全在這裡耗著了,輪換著去休息吧!」

    大家這才終於鬆了一口氣,僵硬的臉上逐漸開始有了表情。幾個大人商量過後,小姑姑留下了來,池援自告奮勇地留了下來。

    他還沒有到達醫院的時候,手機就沒電自動關機了,進了醫院,爺爺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奶奶和兩個姑姑他們跟一排陶甬似的守在手術室門外,一個個面色凝重的如同雕像,氣氛緊張而壓抑,連呼吸聲在這個時候都顯得很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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