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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7:09:49 作者: 柴郡貓先生
    儘管如此,在遲媽媽十分忙碌的那兩年,她依然儘可能的擠出時間和遲騁一起上課,嚴格要求遲騁堅持規律的作息時間學習任務。

    那段日子,遲爸爸外調,只能十天半月回來一次。家中的一應事宜,便都落在了媽媽肩上。

    好在姥姥一直特別心疼媽媽和遲騁,已經退休了的她便包攬了所有家務,幫忙照顧遲騁的日常起居,可姥姥到底已經年老,管得了遲騁吃飯穿衣,也管不了他更多了。

    遲騁衝破了父母的約束,隨心所欲地瘋狂成長。媽媽的脾氣似乎也變得暴躁起來。姥姥說,媽媽這是進入更年期了,讓遲騁讓著她,千萬別跟她吵,發發脾氣也就好了。

    於是他便由著媽媽罵,他只管忍著一聲不啃,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儘管其實這種時候,他想說話也說不出來。

    直到後來,遲騁發覺得媽媽變得有些不對勁,時常嚴厲地批評完他後會悄悄地抹眼淚。她對遲騁也似乎越來越沒有耐心,總是在不停地催促他學會這個,學會那個,這個如何,那個怎樣,像拔苗助長一般地希望遲騁迅速成長為她想要看到的樣子。

    遲騁卻無動於衷,依然我行我素。再後來,初二的最後一場考試,他以一份慘不忍睹的成績結束了初二生活,步入初三畢業班,同時,他也永遠的失去了她。

    直到媽媽的葬禮之後,遲騁才知道,媽媽在那年滿天飛絮的時候,被查出了惡性腫瘤,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晚期,沒有任何回還的餘地了。

    可她卻沒有告訴任何人,依然假裝著什麼都沒有發生,像往常一樣堅持生活工作,直至病痛折磨到她終于堅持不下去了,她選擇自我結束,行使了她面對死亡唯一還擁有的自主權。

    如今,這座集博物館、文化館和科技館三館合一的場館,歷時五年終於落成,也成為了W市新城區的地標建築。

    「哎,可惜你媽媽她,看不到了。年紀輕輕的,怎麼就……」

    「秦姨,您也別難過了。得病也不由人啊!」

    「你看看我,這年紀大了,總是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緒,還反過來讓你安慰我。你媽媽真的非常優秀,她對自己的要求很高,也非常努力。你隨了你媽媽,真是個好孩子。你今年……該高二了吧?」

    「嗯!」

    「這麼快,明年都要高考了。到時候你一定能考個名牌大學。以前你媽媽一說到你就特別自豪,常常誇你,腦子靈,學東西也快,人又細心,又會體諒人……是個難得的好孩子。」

    原來,媽媽當年對外是如此夸自己的嗎?她不是說他腦子靈,就是不願意學習,學東西也快,就是不肯下功夫。雖然細心,但只體現在體諒人上,常常惹她生氣,好在從來不會與她頂嘴……

    時隔三年,遲騁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再那麼悲傷,已經足夠堅強,卻沒想到,在聽到秦姨的話之後,瞬間淚崩。似乎所有的情緒與眼淚都不需要醞釀,呼之即來,勢不可擋。

    原來,媽媽對他的教育真的是內緊外松的,她從來都對他要求很嚴格,卻從來不會對外人說他一點兒不好。原來,他在媽媽的心裡,一直都是個好孩子。可是,他卻一直不停地惹她生氣,讓她操碎了心。

    當他幡然悔悟,願意學習了,也願意下功夫了,願意像媽媽所說嚴格要求自己,好好努力了,媽媽卻再也看不到了。

    「孩子別哭,都會好好的哈!秦姨帶你去好好參觀參觀。」

    遲騁點頭,抹乾了眼淚。他在心裡默默地說:媽媽你放心,你來不及看的,我去替你看,你未完成的,我以後慢慢地替你完成。

    從博物館出來,遲騁接到了方璞的電話,袁奶奶昨晚十一點四十分去世了,享年九十八歲,走得時候很安詳。

    遲騁突然覺得很慶幸,昨晚自己毫不猶豫地放棄了同學聚會,跟著方璞和塗余去敬老院,是多么正確的一個選擇。

    一向硬朗健康的袁奶奶,昨天下午突然向敬老院的工作人員說,她忽然就特別想再見見那些經常來看望她的孩子們,再看看他們的表演,再和他們說說話。

    院長便隱隱有了預感,迅速地聯繫了方璞。這些志願者們也不負所托,收拾了一應用品就迅速地趕了過去。誰都沒想到,這場表演,竟然就是給袁奶奶最後的告別。

    遲騁在熱鬧的館前廣場上默默地為袁奶奶默哀過後,踏上了回家的路。遲騁並沒有感到悲傷,相反,他倒覺得心裡輕鬆了許多。這世上,能有多少人,最後能這樣安詳的無憾而終?他多麼希望,這樣的了無遺憾,也能有媽媽的一份。

    第15章 巨兔

    池援終於從醉生夢死中清醒過來,已經快到中午了。他起身穿上鞋子,只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空如也。

    窗外陽光燦爛,是一番極為眼熟的景象,分辨了好久,他才敢確定,這正是他每天回家的必經之路啊!

    可是,從這扇窗戶里怎麼會看到這條路呢?

    池援心裡糊塗得緊,環視四周,卻發現床是陌生的,窗簾是陌生的,衣櫃是陌生的,床頭邊的書桌也是陌生的,屋子裡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他根本不是在自己的臥室里。

    池援倒吸一口涼氣,驚訝地自問道:

    「天哪,我這是在哪裡?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池援一下子緊張了起來,他看了看自己,只是被人脫了外套,整齊地疊放在床頭,其他似乎並沒有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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