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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7:01:57 作者: 妙機
    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朝術這兩日沒能睡好,在夢中也不得安眠,他還做了一個被人追殺的噩夢。

    夢境是沒有絲毫邏輯的,畫面一跳轉,他又夢見蕭子宴死後化身厲鬼,然後來尋他報仇,說自己害得他好慘,冰涼的鬼爪緊貼著他的臉頰,朝術感到一陣刺痛,

    「醒醒吧。」

    朝術睜開眼睛,就發現鋒利的刀刃貼緊他的面龐,剛剛的刺痛全都是因為這把刀所導致的。

    而拿著這把匕首的主人,正是他許久未見、且一直踩在腳底的明寶。

    「你這是……什麼意思?」朝術擰著眉頭,陰沉的眸中閃過危險的光。

    明寶並未多言,只是將一把匕首遞給他:「朝公公,您還是給自己留個體面吧。」

    「公公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奴才的言下之意,這都是殿下的意思呢。」

    「果真是太子殿下吩咐你的?」

    「自然。」

    第63章

    皇帝剛剛才駕崩, 按理說來應該發國喪才對,但國不可一日無君,登基大典和發國喪的事要一起進行。

    若是朝術還在這的話, 恐怕會無比吃驚,只因蕭謙行身邊跟著的大太監並不是他所想的李明覺, 還是之前的東廠廠公——德公公。

    德BY郁閻兔公公其實也是蕭謙行還是儲君那時的人, 當初也是故意幫著他打壓自己, 讓老皇帝戒心消失。

    蕭謙行將手中的劍遞下去, 立刻就有人上前接過, 那劍身寒光刺目, 鮮血不斷從上面淌下來, 腥味和煞氣都重得嚇人。

    「來人,孤要沐浴更衣。」他神色有些倦怠, 不眠不休舟車勞頓趕來京城,就忙得不可開交。

    現下還未曾登基,他的自稱便未更改。

    換了還是儲君時的衣裳,一身潔淨沒有任何奇怪的味道,絞完面之後, 蕭謙行才招來李明覺:「我讓你安排的朝朝,他在哪?」

    蕭謙行曾去過邊關上陣殺敵,如今性子再怎麼溫和也掩蓋不了一身的凶煞, 就連曾經跟了他十幾年的李明覺都會被嚇一跳。

    「朝……朝公公在承露宮。」李明覺回答,特地在公公二字上咬字極重。

    蕭謙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李明覺, 你在孤身邊也待了不短的日子。你應該知道, 孤最恨的便是他人置喙孤的決定。最厭惡的, 也是他人的自作主張。」

    「殿下, 老奴惶恐。」李明覺跪了下去,「老奴絕對不敢做任何違逆殿下的事。」

    縱有千言萬語他都咽了回去,一個奴才確實沒什麼資格對天底下最尊貴的人說三道四,連隱晦的提醒都不被容許。

    ……

    早就知道自己小命會到頭,朝術卻沒想過會來得這麼快。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明寶,只不過這時疑惑對方的用意已經不重要的了,至少對方沒有折辱自己,願意給他一個痛快。

    再者而言,他原本就想自盡一了百了,總好過蕭謙行回過頭來把他千刀萬剮吧。

    或許蕭謙行對自己可能有一點溫情,但那點情誼對上位者來說根本不值一提,比起他們的顏面,可以說壓根不重要。

    明寶也沒有看著他自盡,似乎對於結果並不重視,也不在乎他會不會逃了。

    這是蕭謙行對他最後的恩賜嗎,哪怕是他逃了,只要不在對方的眼皮子底下,他是不是也可以活得好好的?

    朝術回想起從前一年的光景,那麼長的日子他們不是沒有溫馨愉快的回憶,只是一飲一啄皆有定數,他們終究不是一路人。

    可,即便是出了宮,他一個閹人又有何處能容身呢。

    蕭謙行的面容在腦海中浮現,他的溫度和他的愛撫,以及他的縱容,越是甘甜在這時候越是宛如甜蜜的毒藥,痛得朝術淚眼模糊。

    他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裡,全然沒聽見外面的腳步聲。

    匕首已經放在了細瘦脆弱的白皙脖頸上,緊緊貼著,只要一用力就能劃破鼓動的血脈,像是之前的蕭子宴那樣,立時就沒了呼吸。

    還不知道會不會痛,又會痛多久,亦或者一瞬間就感受不到痛苦了……朝術怔神時,隱約看見了蕭子宴,對方似乎在朝他伸手。

    他是來接自己的嗎?

    朝術不解,這人是不會生氣的麼。他明明都應該是害死了蕭子宴,對方化身為鬼怪之後非但沒有殺他,反而還來接自己共赴黃泉。

    他愣神之際,手上就傳來一股劇烈的疼痛,拿著的匕首也不得已掉了下去。

    不是夢也不是幻覺,走過來的人不是蕭子宴,而是滿身寒意的蕭謙行。

    「朝術,你真是好得很。」

    他是第一次見到蕭謙行這樣憤怒的時候,哪怕是在很久之前被蕭子宴激怒、或者是被皇帝冤枉要賜死時,都沒有見到過這人如此失態的時候。

    「殿、殿下,您……」

    西域進獻的鮫綃價值百餘金,入水不濡,非常珍貴,現在卻束縛著朝術的手腕,根根緊繃束縛著,他便是連動彈都做不到。

    猛地被推在榻上時,頭頂的冠墜落,烏髮如瀑似的散落在金絲床被上。美人雙眸含淚,無助的神情徹底壓不住臉上的媚色,往日的陰沉全都消失。

    朝術顫聲道:「殿下,求您給我一個痛快。往日我們至少還有一份露水情緣,我對殿下便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您不能……」

    他的話在蕭謙行沒有褪去衣物,隔著布料就開始時戛然而止,瞳孔震顫,喉嚨只能發出嗬嗬的聲音,便是想叫都叫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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