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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7:01:57 作者: 妙機
    蕭子宴發瘋似的大吼大叫,皇后直接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你給本宮閉嘴!」

    猩紅的印子在他臉上出現,足見她用力之大。

    直到現在蕭子宴都不理解皇后的良苦用心,這個拼了自己大半生的女人一瞬間仿佛老了十歲,臉上都浮現出悲哀的倦容。

    蕭謙行不願再看他們的母慈子孝,面無表情地叫人將一杯毒酒給盛了上來。

    「這裡只有一杯毒酒,你二人飲下一杯,我就會放過剩下那個人,端看你們自己如何選擇。」他的聲音像是蠱惑人墮落的惡鬼,溫潤美好的皮囊都能嚇得人發抖。

    皇后咬牙:「殿下所言可是真的?求求您,我死了您務必要放過我的皇兒。」

    蕭謙行冷漠道:「君子一言九鼎,我自然會說到做到。」

    愛子心切的皇后自然是奪過那酒一飲而盡,快得蕭子宴都來不及阻止。

    「母后——」蕭子宴撕心裂肺,眼睛都赤紅了,「蕭謙行,你這個賤人,我不會放過你的!母后,母后——」

    他的聲音到最後都變得慌亂不已,顫巍巍得不像樣子。

    皇后往外大口大口地吐著黑血,柳眉都緊緊蹙在一起,這毒藥穿腸,縱使她有千百句想說的話,最後都變成了一句:「皇兒,你要保重身體,別想著報仇,好好活下去。聽母后一句勸!」

    蕭謙行無心再看他們,只在蕭子宴衝上來要為他母后報仇時一腳踹開對方,見他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來,臉上掛著不咸不淡的笑容,似在嘲諷對方的不自量力。

    他不緊不慢走到躺在榻上,一副死氣沉沉的皇帝身旁。

    皇帝確實是老了,丹毒掏空了他的精氣,即便一直養尊處優他現在也是一副不忍直視的模樣,面頰凹陷,臉上滿是垂墜的皺紋,屍斑印在身上,凸出的眼睛也黯淡無光。

    「父皇,這場好戲您看夠了嗎?」蕭謙行笑容未曾落下,說話也慢條斯理,不見半點激動。

    「多虧您的昏庸無能,任用奸佞,後宮荒淫無度,才教出一群狼子野心的好兒子。」他笑說,心知這樣還不能刺激到他的父皇,於是添了一把火。「這天下到我這兒還是淌著蕭家的血脈,但這之後就說不定了。蕭家的血骯髒又涼薄,根本不配留下來當皇帝,坐在這個位置上。您可知,我已經選好了外姓的繼承人。」

    「你下去之後,就安心坐穩這蕭氏的罪人之位吧。我說到做到,絕不會像父皇您一樣言而無信。」

    話音剛落,皇帝就瞪著眼睛劇烈地喘氣,看蕭謙行的眼神不像是親父子,倒像是個殺父仇人,恨不得生啖他的血肉。

    最終是一口氣沒喘上來,活生生地被他氣死了。

    蕭謙行半響無言。

    蕭子宴在一旁失心瘋地發笑:「蕭謙行,你這個惡鬼,居然做出弒父之事,你根本不配為人!就憑你這樣的人,憑什麼來當皇帝!你怎麼不去死啊——!」

    門忽然打開了,站在天光乍亮之地的,是朝術和裴照檐。

    外面為了一圈圈的士兵,裴照檐撓撓腦袋,咳了兩聲解釋:「殿下,他擔心您,非要找過來,我們現在應該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吧。」

    立在陰影處的蕭謙行頭髮輕輕垂落,百善孝為先,若是今日之事走漏出去,天下人的唾沫星子都得淹死他,無數人會指著他的脊梁骨說他不配擔任帝王,蕭子宴說的確實沒錯。

    但如果,蕭謙行目視著明媚日光下的朝術,對方的眼睛在發亮,整個人溫和又柔軟,仿佛是在北地里從亂石戈壁上生出來的一朵花。

    如果連這些事都不能解決好的話,他又憑什麼來當這個帝王呢?

    仁慈愛民他有,鐵血手段他也不能缺。

    「朝朝,過來。」蕭謙行語氣輕和。

    朝術微怔,他剛走到門口,就有些後悔自己居然不管不顧,莽莽撞撞地就跑了過來,要是他成了絆腳石該怎麼辦?

    但是現在看來,情況比自己想像的要好很多。

    他的腳率先邁了出去,眼裡就只留得下那一人。

    蕭謙行那是什麼意思?他難道不想殺了自己,解決掉他這個污點嗎?還是說,這是在死之前對他最後的溫柔了……

    一道嘶啞的聲音傳來,「朝術,我命令你殺了他!」

    朝術這才發現蕭子宴原來也在這,他環視了一圈滿地的狼藉,見到了幾個尊貴之人的屍體,不語。

    他一步一步,在蕭子宴期待的目光,蕭謙行溫柔的視線中,走到了年輕的勝利者身後,低眉斂目,順從道:「殿下,奴才來晚了。」

    他選擇了蕭謙行,朝術最後還是選擇了那個賤人!

    蕭子宴的眼神里流露出絕望之色,外祖父、父皇和母后在他面前接二連三去世,他只覺得憤懣仇怨,而朝術的背叛才是一道重擊,直接將他的自信自尊都給擊碎,就算是東拼西湊也無法修補起來。

    他眼睛裡的亮色在一剎那消失,宛然失去了精神氣。

    蕭子宴仰天大笑:「好啊,真是好得很!」

    他陰柔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恨意,眼角泛著淚光,就在他突然掏出刀來時,朝術連忙擋在蕭謙行身前。

    蕭子宴眼神一暗,就在朝術以為他要對蕭謙行出手時,卻見對方乾脆利落地橫刀自刎。

    一抹血痕自那白皙的脖頸上出現,脖子的主人最後再深深看了一眼朝術,慢慢倒伏在地上,沒了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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