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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7:01:57 作者: 妙機
    菸灰底的刻絲錦褥墊著, 青玉抱香枕就放在前邊兒。

    朝術精心養著太子, 床榻都鋪得非常柔軟, 人窩進去都會陷在裡頭。

    然而朝術砸上去時, 還是在霎那間眼冒金星。

    不等他有所反應, 沉重的身體就壓了上來, 這下徹底動彈不得。

    日落西山,他品嘗著杯中清甜的溫水, 感覺嘶啞疼痛的嗓子都被滋潤了,沒有□□了一下午的難受感。

    但難受還是一直持續著,已經淨了身,他乾爽地躺在床榻一旁。

    朝術細細描摹蕭謙行的眉,將他蹙著似小山的眉間隆起給撫平, 語氣陰狠地威脅:「我不許你不高興。」

    似乎一旦處於上位者,就免不了掌控別人的劣根性,強勢、魯莽以及驕傲。

    「被我強迫你就那麼難受?」他見不得蕭謙行使小性子, 狠狠地咬他的嘴唇以示憤怒。

    唇瓣是綿軟清甜的,就像是春天裡落在手心的花瓣,輕輕觸碰一下心就會發顫, 更不要說用牙齒咬了。

    原本平展的眉又輕輕攏起, 卻帶了萬般的無奈。

    黑眸靜靜地看著朝術, 好似他是在頑劣的幼童般。

    不等蕭謙行為自己辯解, 朝術就抬著下巴,冷哼一聲:「不過就算你覺得現在的日子過得煎熬也不行,殿下,誰叫你還欠我一條命呢。你要償還我,所以事事都得忍著。」

    朝術的腰被蕭謙行下意識捏緊,他聲音清清冷冷,好似山谷間沖刷過石岩的流水,「是,玄序如今欠下朝公公莫大的恩情,就算是再怎麼償還也是理所應當。」

    「只是公公,你有玄序還不能滿足麼?」

    朝術聽著對方的話,立馬扶住自己酸痛的腰,後廷也覺著一抽一抽地疼。

    他在心底冷笑,若非是自己心儀之人,若非自己只是個太監,他絕對不甘居於人下,也不會老愛做這事。

    蕭謙行一言一行都慢條斯理,見之便賞心悅目。

    這是長年累月浸透在骨子裡的儀態,也是朝術最著迷的地方。

    他從不以自己膚淺的一面為恥。

    「養著你一人就讓我費心勞力了,哪還有心思去採摘外頭的野花呢。」朝術趴著休息,他閒下來,就愛細細描摹蕭謙行清貴的面孔,還會用指尖輕輕觸碰他的眉。

    老天爺當真是不公平,哪怕蕭謙行落魄了,因那張出色的面龐,也沒有流露出絲毫頹廢之態。

    這間樸實無華的偏殿,也因對方的到來而變得蓬蓽生輝。

    絲絲縷縷的冷風從未關嚴實的窗戶中漏進來,朝術小小地打了個噴嚏,就被攬進了溫暖的懷抱中。

    「你唇上有許多印子。」蕭謙行拿過膏藥,這語氣聽著倒是很平靜。

    他們每日荒唐完都要上藥,在床榻邊留下了不少瓶瓶罐罐,全是治皮外傷,治紅腫輕傷的。

    朝術偶爾也會想,合該也讓蕭謙行也痛一痛。

    但是他那麼驕傲,怎麼可能會做到哪種地步,於是只能將心中的妄念強壓下來。

    蕭謙行將一層晶瑩的軟膏塗抹在朝術的嘴唇上,動作很溫柔,幾乎感受不到什麼力道,就好似有人拿著一片羽毛在他的嘴上輕掃。

    他很想撓一撓。

    其實這上面留下的印痕都是蕭謙行忍著火重新覆蓋下的痕跡,像是小狗圈地盤,卻讓朝術以為他這是被強迫了不滿,所以做些小動作發泄。

    人是獸,同樣會有占有欲。

    不論是不是喜歡,自己的所有物叫旁人染指了,心中都會不悅。

    朝術能夠容忍蕭謙行這樣的小性子。

    思忖半天,他覺得還是解釋一通更為合適,於是抓著蕭謙行的手指,對他說:「玄序,別生氣了,那齒痕是叫我自己咬的。我出去為四皇子辦事時,讓一個下九流的給下了不乾不淨的藥,但那之後就趕緊回來找你解藥了,並未同旁人做其他的事。」

    他也算不上說了謊,只是斂去了一些羞恥的細節,不想講出來讓太子知道罷了。

    蕭謙行清冽黑沉的眼珠子好似一汪深潭,轉到了朝術身上,他靜默了片刻,拇指蹭到了朝術的臉上,在那片雪膩上留下了半透明的藥膏。

    「我知曉了,公公願同我解釋便好。」

    「你知道就好。」

    ……

    春宵苦短日高起,胭脂浮塵珠寶華。

    朝術算不上大忙人,卻也是沒法閒下來的。

    他想要在這段時日獲得權勢、自由,就必須臥薪嘗膽為四皇子做事,任他心中有千百般的不願,在沒有手握十足的權勢之前,他就只能是一條忠誠的狗。

    連旁人眼中似張箋那樣的瘋狗都算不得。

    朝術壓下眼中多餘的情緒,清著嗓子同四皇子蕭子宴講明之前發生的事。

    他不疾不徐地說完,卻見蕭子宴失神地盯著自己,注意力根本不在他的話上。

    朝術心中湧現出極大的不耐,蕭子宴愚蠢又驕慢,且不將下屬的話放在心中,是他最痛恨的一類人。

    這等達官貴人的高傲是刻在骨子裡的,他們不將人放在心上,好像給予視線關注就是旁人莫大的榮幸。

    蕭子宴狹長的鳳眼挑著,赤足從貴妃榻上走下來,細皮嫩肉的足瞧著比旁人的手都細膩不少,踩在鑲滿寶石和金絲的地毯上,更添幾分奢靡。

    「朝術,辛苦你了。」他走到朝術面前,就叫這個小太監目不斜視,「在張箋那兒定是受到了不少折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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