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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7:01:57 作者: 妙機
「那公公,就沒想過在那個位置上安排自己的人嗎?」朝術問得已經不算隱晦了,直接直白地把話擺在了明面上。
李明覺斥道:「荒唐!」
卻沒有反駁朝術的話。
朝術身為太子殿下的人,絕無自己前去伺候皇帝的可能,安插探子這種事也只有殿下他們才有那麼大的手腕和能力,所以讓誰上,或者是助德公公重新復寵,他很焦灼。
但李公公明顯不那麼想,似乎深入這個話題會犯了某種禁忌,他直接揮揮手讓朝術離開了。
任憑小太監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也不願意說出半個字。
朝術輕輕蹙起眉,他定然是不信太子殿下在此事上沒有半分部署,只是他被排除在更隱秘的圈子之外,什麼都不曉得罷了。
心煩意亂之下,他都想去找裴照檐問個清楚了,不過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才擺脫那傢伙,也不想再繼續跳入泥沼,只好作罷。
陷入困局的朝術吐出一口濁氣,決定還是先出東宮,看看宮裡頭的人是怎麼議論這件事兒的。
第25章
許是瀕臨年節,各宮的主子們都在修身養性,或者說是在心裡暗戳戳憋個壞的,等皇家宮宴時再一舉驚艷眾人,是以宮中瞧上去冷落寂寥了些。
往日裡還會想著穿紅戴綠出來偶遇帝王的鶯鶯燕燕也安分待在自己的寢宮,外面全是安排出來灑掃工作,或是急匆匆走過,去按自己主子的命令做事的。
朝術竟也算是難得清閒的人了。
不幸中的萬幸,幾乎沒有人在明面上議論這件事——復起還是失寵不過是帝王一句話的事,萬一德公公又受重用了呢。
一隻忠心耿耿的鷹犬可不是那麼容易培養出的。
朝術思索著,卻在御花園某處隱蔽的小亭子裡發現了德公公的身影。
那亭子許是藏得隱晦,宮中尊貴的主子往往不會踏入,於是年久失修,木漆都斑駁脫落不少。
周圍的花草稀稀落落,宮中的人慣會偷懶,既然主子不會來這,灑掃以及照料花花草草時自然不怎麼用心。
那一身絳紫的衣袍隱於朱木亭中,粗略一看就容易忽視過去。
朝術乍一看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如此淒涼蕭條,還是當初那位意氣風發、神采奕奕的大總管嗎?
他沒有要掩飾自己蹤跡的意思,腳步聲聽上去還挺明顯。
德公公看見他了,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朝術於是主動湊上前去:「德公公怎的一個人在這坐著?」
這個已到中年的太監慢慢掀起眼皮,不咸不淡地說:「你不是已經知道了,還問做什麼?」
朝術微愣,沒想到經此一難,德公公說話變得這麼不客氣。
他乾笑了兩聲:「公公說笑了,現如今您還在帝王身邊伺候,還是大總管,我自然要對您尊敬,問您身邊怎麼沒跟個人也是心裡好奇。」
他不信那些人連表面功夫都做不了,如此迅速就與德公公撇清關係,而且對方身邊就連一個心腹都沒有麼。
德公公似有空閒,就跟他多說了兩句:「不過宮中的人情冷暖罷了,一飲一啄自有定數。」
朝術其實挺恨這些人說話時咬文嚼字的,因為他進宮時就是七八歲了,讀書讀得不多,他們說些話一旦委婉點他就似懂非懂。
他厭惡自己蠢笨的樣子。
狐狸眼尾高高地挑著,小太監的樣貌愈發明艷,只是眉宇間的沉鬱讓人不敢太過直視。
小太監開門見山,撂下一句話就走了:「公公放心,您早晚都會被帝王復用的。曾經的蔡丞相都被四起四廢,您現如今也只是遇上了點小坎坷罷了。這個比方雖然不妥,但希望公公不必鬱結於心。」
德公公沒問朝術哪裡夸下的海口,他只是盯著小太監筆直的背影,沉沉地嘆了口氣。
「男生女相,又是個沒根的,真不知是好還是壞。」這位常年手握重權的太監沒有對自己即將失勢的擔憂,反而眸色複雜地盯著朝術。
……
朝術在心裡已經有了一個計劃的大概雛形,只待實施便刻。
但他也不曉得該不該罵一聲晦氣——竟然在回去的時候碰上了神色晦暗的四皇子。
他本來想繞開對方,可惜對方不知道是發了什麼瘋,竟然直直地朝他走了過來,將他堵在了小石子路上。
旁邊就是御花園的珍奇花草,要不就是精心裁培的樹枝,一邊兒就是御花園裡的池子,吹皺的綠水下還有錦鯉浮動,池底不知沉了多少具無名屍身。
這下是徹底避無可避了,朝術無法,只能跪下行禮,心裡盼著最好對方完完全全忽視自己,讓他快些離開才好。
可惜事與願違,老天爺沒聽到他心裡祈禱的聲音,四皇子陰惻惻的聲音自耳畔響起:
「你方才是在躲著我?」
朝術心中一驚:「奴才沒有,只是方才有急事,步伐急了些。讓殿下誤會了,還望殿下能夠饒恕奴才的愚鈍。」
四皇子喃喃低語,「是麼。」
他也不是非得要個答案,伸出手探過來。
朝術還以為蕭子宴是要打自己,嚇得緊緊閉上了眼睛,卻沒想到對方的手貼上了他的臉。
冰涼的雙手好似失了人的體溫,覆蓋在面上時凍得朝術狠狠打了一個激靈,那手沿著自己的臉頰緩慢撫摸,觸碰他的眼皮、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