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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6:56:42 作者: 朝豫
    門兩側,大文對著袁河, 兩人相視一眼, 一起推開倉庫大門。

    「開倉。」

    兩邊的弟兄們一個接一個進去, 每個都裝上滿滿當當一個竹筐的糧食, 背起, 直著腰,昂首挺胸地從倉庫離開。

    他們今天乾的還是被世俗瞧不起的倒爺。

    但他們今天也應該堂堂正正的倒爺。

    何波對他們今天的一個要求就是堂堂正正,跟平常一樣把糧食賣不出去。

    價不能高,態度不能差。

    像平常一樣,也只需像平常一樣。

    人都走完,最後,就連大文跟招財都背了一竹筐糧食出去。

    孟寧目送著這些大男孩們,不住地囑咐,「注意安全。」

    招財揉了揉跟在孟寧旁邊進寶的腦袋,朗聲笑道,「財務,您放心吧。」

    人都走完,最後院子裡只剩一個原本看倉庫的袁河。

    「財務,」袁河不敢跟何波說,悄悄跟孟寧說,「我也想去賣糧食。」

    孟寧看了眼抬腳進屋的何波,沒吭聲。

    「財務,我知道何哥跟您昨晚都跟弟兄們畫好地方了。財務,我不去搶弟兄們的生意,我就去我們家那邊賣。我不背那麼多糧食。」

    「財務,我們家那邊糧食價格前兩天都漲到八毛多了。我跟我老娘他們說今天糧食價格要降下來,他們都不相信。我得讓他們知道,不是所有的投機倒把都是奸的,何哥跟您,咱們幹的生意就是好的。」

    還是年輕。

    出租房那邊已經空了人,倉庫這邊只留了兩個放哨的。

    何波還在這坐鎮,確實用不到袁河。

    孟寧笑了下,悄聲道,「去吧,我不跟你何哥說。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袁河笑起來,一米八幾的大男孩露出笑,洋溢著青春,「謝謝財務。」

    孟寧微搖頭,按著規矩,登記了袁河帶走的糧食數量,又叮囑他一句,「注意安全。」

    他們幹這生意算是斷了人財路。

    容易招打。

    「是。」

    等袁河走了,院子裡就真的只剩下孟寧跟進寶。

    「財務,您累不累?」進寶彎起眼睛,「我給您倒杯水吧?」

    「不用。」孟寧笑了下,「前兩天,你何哥不還帶你去淘了兩本書嗎?去看吧。」

    進寶乖乖點頭,又問句,「財務,您呢?」

    「我在院子裡坐一會兒。」

    「好。」

    進寶乖巧抱書靠著二進門的門檻坐著,春風拂著柳絮,划過他臉頰。

    他撓了撓臉,戴上何哥給他準備的叫口罩的玩意,看了前院。

    財務正躺在前院的搖椅上,第一次沒這麼講究,圍巾折兩道,蓋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收回視線,進寶無聊地又看了眼旁邊的屋子。

    開著半扇窗戶,他隱隱看見坐在窗邊的何哥,面前似還放著一張地圖,修長手指轉著鉛筆,似在思考些什麼。

    他看著窗戶,窗戶卻像是被風吹開的角度大了些,裡面的人似朝外面看了眼,又像是沒有。

    進寶隱隱覺得何哥有些不一樣了。

    —— ——

    「老大,」周三兒正在小院逗兒子,手底下弟兄大龍匆匆走進來,面露急色,額頭上的汗都顧不及擦。

    周三兒知道出事了,把兒子放在他新養的女人手裡,讓人帶著孩子先出去。

    「怎麼回事?」

    「下午突然出現了一批賣糧食的倒爺。」

    周三兒提著的氣瞬間鬆了,還有些生氣:「這他媽算個什麼事,耽誤老子逗兒子。這幾天賣糧食的倒爺少了?缺他們這一個?」

    「不是,老大,關鍵是這群癟犢子壓價。」大龍眉頭緊皺著,「細面價格已經被他們壓到六毛了。」

    「六毛?」周三兒神色微凜,「你確定嗎?他們買這個價格是不準備賺錢了?」

    「不知道。但明顯不是一個人,應該是有組織的。」大龍道,「底下的弟兄傳回來消息,凡事又咱們弟兄在的地方,基本山都有那些倒爺。而且,」

    「而且什麼?」

    大龍似有些不確定,「而且,底下弟兄說,今天看見那邊的倒爺有點像招財。」

    「招財?」周三兒摸著下巴,「是何波出的手?不會啊?那小子可不是干虧本生意的人。」

    「但,」大龍也有點不明白,「老大,會不會是何波在報復咱們年前舉報他們那次?」

    「報復?」周三兒皺眉,「有可能,前幾天他們那幾個小崽子不還想著跟在老子後面嗎?還好老子機警,不想跟何波那個瘋狗一般見識。」

    「老大,那咱們該怎麼辦?他們實在是欺人太甚,價格壓成這個樣子,弟兄們連攤子都支不起來。」

    周三兒冷笑了下,「先等等,我倒要看看何波這個價能賣幾天?他爺爺的,我看這孫子能有多少錢夠他這樣造的。」

    「是。」

    大龍應了聲,還覺得有些放心不下,「老大,萬一,何波那孫子就是鐵了心要跟我們對著幹怎麼辦?」

    周三兒眼裡閃過狠意,「那就看看他們的命夠不夠硬了。敢斷老子財路,那就做好把命留下的準備。」

    之前周三兒是聽他姑父的話,想著過年,懶得搭理何波這孫子。

    現在可不一樣了。

    大龍脖子似被冷風吹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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