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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6:41:24 作者: 南亓鹿
    馮特助的態度宛如某種警示,連閒散的清潔阿姨都嚴正以待起來。

    果不其然,一個小時後,舒行召開了上層緊急會議。

    不知道的還以為公司遇到了大危機,事實是舒行不能閒下來,一部分腦細胞已經不受控制,稍一喘息眼前就浮現鄭淮鷺那張委屈巴巴的臉。

    會議進行了整整三個小時,都過了飯點,把幾個私底下談論舒總最近「消極怠工」的高管徹底征服,這麼看,舒總還是消極點兒比較好,都以為舒行跟很多流程已經脫軌,誰知道人家門兒清,盈利多少虧損多少全在腦子裡。

    好不容易等到會議結束,一些人頭大如牛地出去,馮生想走,又欲言又止,輕聲詢問:「舒總,您還好嗎?您臉色很差,剛才會議一直咳嗽,是不是感冒了?」

    舒行擺擺手,燒了一晚上,也不差這半天,「多謝,我會上心的。」

    馮生心說你不像能上心的啊,但本能告訴他多說多錯,於是乖乖退出去。

    舒行沒再跟任何人提及鄭淮鷺,發燒斷斷續續三天,也按時吃了藥,但心裡某個疙瘩突起,身體就很不給面子。

    舒行知道自己有了心病,名字叫做鄭淮鷺。

    這天下午馮生敲門進來,「舒總,海樓那邊的建設差不多步入尾期,合作商今晚想請您吃飯。」

    舒行點頭:「約好時間地點,我去。」

    處理完公務抵達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燈火璀璨的大廳人來人往,設場的似乎不止他們一家,合作商名叫劉盛,跟舒行生意往來有七八年,算是舒行的前輩。劉盛一看到舒行就大步上前,笑著跟他握手,「舒總,好久不見了。」

    這可不是客套話,劉盛都換了髮型,舒行笑意溫和:「好久不見。」

    兩人一陣寒暄,舒行看到不停進來的男男女女,忍不住問:「劉總還宴請了誰?」

    「哎呦,我的疏忽!」劉盛才反應過來,一臉歉意地說:「海辰您知道的,我剛跟他們談了合作,再者舒總跟海辰不是已經成了一樁生意嗎?正好我們……」

    之後的話在舒行耳中逐漸消聲,成為拉長的鳴音,原來都不用那三個字,「海辰」足以,一個鄭淮鷺捏出來的傀儡,都會讓他失去分寸。

    「抱歉。」見劉盛面露驚詫,舒行微一頷首:「劉總,我身體不適,想先回去了。」

    他臉色發白,劉盛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舒行不是拿喬造作的人,於是劉盛忙道:「那行,舒總趕緊回去休息,有任何需要可以及時聯繫我。」

    「好的。」舒行感激地笑笑,可剛一轉身,一道熟悉的身影繞過屏風,都不給舒行反應的時間,就那麼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帘。

    從前鄭淮鷺是以舒行「情兒」的身份出席宴會,氣息上乖巧不做聲,跟此刻判若兩人——男人一身黑色西裝,皮鞋鋥亮,頭髮被精心打理過,非常凸顯五官的大背頭,兩側各垂下一縷半指長的碎發,剩下的被扎在腦後,鄭淮鷺身側跟著高博明,兩人正說說笑笑,幾乎是他一出現,全場的目光都凝聚上去。

    倨傲,矜貴,不可一世。

    這才是鄭淮鷺真正的姿態,他脫離舒行的掌控不過眨眼間,好似脫胎換骨。

    舒行心臟一陣刺痛,是啊,鄭淮鷺有什麼可擔心的?他戲如人生,玩夠了自然能收心。

    鄭淮鷺直直朝舒行走來,他神色從容,目光平緩,然後擦肩而過。

    「劉總。」鄭淮鷺熱情地跟劉盛打招呼。

    舒行一身血都涼透了。

    明明是他趕走了鄭淮鷺,可最後深陷過往原地踏步的,似乎也只有他。

    舒行還要走,被高博明攔住了,「舒總,咱們好歹有合作,給個面子。」

    舒行冷笑,他算是看懂了,鄭淮鷺今日來是打算從他這裡討回些利息,以報那日從別墅被驅趕走的恥辱。

    「高先生這話我不懂,毫無坦誠的合作也叫合作嗎?」舒行質問。

    高博明聳聳肩,看向舒行身後。

    「一碼歸一碼,海辰到底投資了多少舒總應該很清楚。」鄭淮鷺淡淡,他不投入感情的時候,當真每一個字都能殺人。

    舒行心火驟然升騰,轉身看向鄭淮鷺:「您如果覺得不值當,完全可以撤資。」

    鄭淮鷺挑眉輕笑,「我為何要撤資?相反,我想提醒舒總,一旦您要跟海辰取消合作,要賠超過總投資三倍的違約金。」足以讓舒行的公司再落入資金危機中。

    舒行沒什麼情緒道:「你威脅我?」

    鄭淮鷺喉結微動,沒接話。

    高博明翻白眼,出息。

    這邊馮生跟被雷劈了一樣愣在原地,誰來給他臉上來一耳光?那不是鄭淮鷺嗎?怎麼搖身一變成了海辰的負責人?我的天吶……馮生看看鄭淮鷺再看看舒行,然後驚恐地捂住嘴巴,完了……舒總被騙了啊!!!

    看懂鄭淮鷺的目的,舒行索性找個地方坐下,他跟服務員要了杯白開,好不容易下去的溫度又有起來的徵兆。

    舒行氣不順得厲害。

    很快,一個身穿白色西裝的青年走了進來,他明顯是個混血,皮膚白,長得也挺好看,就是眉宇間一層陰沉跟算計,讓人很難心生好感,青年進門掃視一圈,然後徑直朝舒行走來。

    「舒總。」青年伸出手:「久仰大名。」

    舒行渾身酸軟,沒起身,就只是眯了眯眼:「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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