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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6:44:34 作者: 不早夭
    一直跟著何意做事的藥童出面打圓場,他乾笑著:「三師兄,意哥如今也是咱們濟世堂的大夫,他忙活一天了,我給您倒茶就是了!」

    說著便拿起茶壺倒水。

    何意有些不痛快,伸手按住杯沿,語氣帶了些不耐:「既是學徒,若是沒有手如何當學徒?喝杯茶水都要旁人伺候著,做什麼學徒,去鎮上破廟當乞丐,跪下磕頭就要什麼都有!」

    「何意!你欺人太甚!」

    「我如何欺負你了?不是你見我喝口茶都要伸著手要?」何意冷冷回懟。

    「你——」

    「你閉嘴!」老大夫怒呵,「你在濟世堂這般久還不穩重,自身之事勿擾旁人,不必在此處清點了,去後院將新送來的藥草分明別類!」

    說罷,又樂呵呵看向何意:「果真有勇有謀,是個好苗子……」

    說著說著,老大夫察覺到些許不對勁,他順著何意的視線望去,只見他拇指和食指指腹捏著根細小的軟針揉捻著,周身也散著讓人難以靠近的氣勢。

    那根針灸時最不起眼的針,在日光的照曬下泛著微弱的光,但手藝得當的人即便是這樣的針,照樣能傷人於無形。

    醫者,亦是這世間最不能得罪之人。

    老大夫莫名冒了身汗,旋即卻像是發現寶藏一般拉著何意就往他單獨的藥室走去,他迫不及待的想和何意探討有關醫理的知識!

    何意從藥室出來時天色已經昏暗,雖說他也覺得同那齊老頭聊的挺不錯,但抓著人就聊幾個時辰,也太瘋狂了。

    「何大夫你今日且先回吧!」齊老頭聊了個爽,人也看著更加精神了。

    何意擺擺手:「不用多慮,我夫君馬上就來。」

    他收著齊老頭送的古醫書,美滋滋的等謝瀟瀾來接他,才來一日就累的厲害,那些在日頭底下等著看病的人估計更難受,白日裡的靈光一閃,讓他有點迫不及待的想行動起來。

    謝瀟瀾不知道他時辰提前,估計會按照之前說好的時辰過來,若是何意一走,對方再來,八成會錯過。

    錯過不是最可怕的,謝瀟瀾說不定又要不高興!

    何意想了想乾脆穩坐木椅,等人來接。

    「大夫!大夫救命!」

    何意聽見動靜立刻朝濟世堂門口走去,就瞧見陳文瘸腿捂著手臂跌撞而來,指縫處還有血跡滲出。

    一時間他顧不得先前的恩怨,忙示意夥計將他攙扶坐下。

    手臂上被鋒利的東西刮破,傷口不長,但觀出血量,何意懷疑可能刺的比較深。

    藥童白芍幫他清理好傷口,將止血散灑在傷口後便用布包紮好,他知道這陳文是秀才,今年要下場,若是傷的厲害可是會斷送前程的,因此格外小心。

    陳文狠狠瞪了白芍一眼,一點眼力見都沒有的東西。

    待他包紮好,何意半蹲著將醫書捲成筒敲了陳文來時瘸著的腿:「這裡疼不疼?」

    「疼!疼!」陳文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問,但他是裝的,就連傷口都是自己輕輕割的,因為血不夠,還特意從屠戶那要了點豬血。

    聽何意邊敲邊問,為了裝的像,自然要喊疼。

    何意微微蹙眉又敲了敲他膝蓋處:「這裡疼不疼?」

    陳文卻叫的更悽慘了。

    何意狐疑看了看他,前後兩下他都沒用里,這人卻叫的活像是殺豬一般,想著許是傷了內里,便先給他把了脈。

    不把不知道,一把給氣笑。

    沒病裝病。

    「意哥兒,我的腿可還能治?」陳文佯裝慌張。

    何意微微一笑:「當然能治,只是需要施針,不知你能否忍受疼痛?」

    「施針…可是你給我施針?能忍受!堂堂熱血男兒,施針有何疼痛,只要能治便可!」他嘴上這般說,心裡卻已經樂開花了,施針這般私密之事,屆時到了屋內,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將他的變化盡收眼底,何意並未否認,只微微一笑,不禁覺得他蠢的可憐,在大夫面前裝病,班門弄斧罷了。

    何意扭頭大喊:「快將病人抬進屋內,他的腿需要立刻施針救治!」

    施針救治,濟世堂每個大夫都會,可見何意喊的這般驚慌,下意識的認為陳文的腿傷的極其嚴重,立刻將齊老大夫給喊了出來。

    齊老頭蹙眉:「先把人抬進去,何大夫同我說說陳秀才傷的如何!」

    「他並未受傷,不知他為何要劃傷自己還佯裝腿瘸來看病,齊前輩行醫多年,此等病人到您手中定也能痊癒,便交給您了。」何意一臉沉重,爛攤子可算推出去了。

    這陳文若是刻意來找他麻煩,病災都是小事,牽扯到謝瀟瀾前程可不行。

    齊大夫咬緊牙關,這等無病呻吟之輩,定要好好給他個教訓。

    因此,當齊大夫為他診脈後那一臉沉痛的表情徹底中傷了陳文,在他還未反應過來之際,針灸的專用針便扎進了穴道里。

    根根到筋,酸痛難忍。

    聽著他悽慘的喊聲,在屋外聽了一耳朵的何意心情大好的翹起唇角,占用醫療資源,疼都得受著。

    「笑的這般開心?」

    話音剛落,一股香味竄進鼻尖,何意訝異轉身,漂亮的眼眸彎彎:「謝瀟瀾燒雞!」

    「是謝瀟瀾買了燒雞。」謝瀟瀾無奈莞爾。

    「並未不同。」何意說著唇邊的笑意更深,將來去脈都說給他聽,自討苦吃的人,他還是頭一回見,實在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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