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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6:38:33 作者: 希色
李政清看著他們遲總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好。
真沒想到,商場上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竟然會被一個大學生的一句話惹惱,又會因為他的一句話變得歡欣。
「你不答應?」
在遲晏的沉默中,應煦得到了並不滿意的答案。
他說:「你剛剛敲了我的頭,該補償我的!」
原來如此。
遲晏恍悟,昨晚還因為他給他擦處理傷口覺得不自在,今天就變了態度,原來是要做個條件置換啊。
笑意漫進遲晏微揚的瑞鳳眼中,他說:「那你快去。遲了我要改主意了。」
應煦得到他的允諾,不再耽誤,像只小鳥飛出了病房。
遲晏靠回枕頭上,用左手摩挲右手的食指指骨,仍忍不住笑。
「真是半點都不吃虧啊。」
就,很可愛。
李政清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不得不承認,是他小瞧了清純男大學生。
——他真的好會!
應宅。
應夫人正在花園裡修剪花枝,突然聽到男人的聲音響起:「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忙活?這種事交給園丁就好。」
應夫人一回頭,手裡的剪刀便被男人接了過去。面容儒雅的中年男人對著應夫人眼前的花枝左右看看,胸有成竹,便「咔嚓咔嚓」剪了起來。應夫人任他代勞,柔聲問他:「怎麼這個時候回來,吃過午飯了麼?」
中年男人——也就是應夫人的丈夫,整個應家的掌權人應秋實如是說:「有份文件落在家裡了,我回來取,順便陪你吃個飯。」
「呸,老不正經!」
應夫人罵了一句,臉上不見惱怒,反而笑了起來。
應秋實去拉她的手:「修剪花草的事交給下人,陪我吃個午飯吧。」
夫妻倆結婚多年,孩子都快大學畢業了,卻依舊恩愛非常,是老宅里的僕人見了都會歆羨的那種。
飯菜很快上來了,應秋實吃了幾口,問自己的夫人:「遲晏那孩子怎麼樣?」遲晏出車禍的事是戚鶴眠告訴他們家的,他當時想去探望,卻被一個重要的合同絆住了,忙了一天多,才終於得空問起這件事。
應夫人擰起秀眉,說:「醫生說他的腿沒有受傷,但他站不起來了。」
「那孩子還是過不去那道坎吧。」應秋實嘆了口氣,語氣里多了幾分惆悵,「老遲多好一個人啊,嫂子性格也好,家教也嚴,怎麼會出那種事……」
「都過去了。」應夫人按住丈夫的手以示安慰,他們家和遲家是世交,應秋實和遲晏的父親關係好,她和遲晏的母親又何嘗不是呢?故人已逝,他們的孩子還要在商場的傾軋中求存,他們雖然有心幫忙,能給出多少援助?只能一步一步看著遲晏變成現在的樣子。
應夫人像是寬慰丈夫,又像是寬慰自己,她說:「會過去的。等他再站起來,誰都沒辦法再將他打垮。」
應秋實鄭重地點了點頭,神色間的凝重卻依然如舊。
成為一個永不會垮的「鐵人」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麼?他倒希望遲晏還是小時候那個戴著畫家帽,把臉頰抹得都是顏料的孩子。
應夫人見丈夫情緒不好,想了想,轉移話題:「對了,在去探望遲晏的時候,我碰見一個孩子。」
「什麼孩子?」
應夫人眼裡帶著絲絲困惑,她遲疑片刻,還是照實說來。
應秋實聽得驚訝:「那孩子竟然和你有七分像?你娘家有那樣的遠房親戚麼?我看鶴眠那孩子跟你也有三分像,說不定是有點親緣關係呢。」
應夫人嘆息:「一般人都會這麼想吧……可他姓應。」
「而且——」應夫人看著丈夫儒雅的五官,那是她看了幾十年的熟悉面孔,她沒有和小輩說起,但她在丈夫面前不得不說,「他還有兩分像你。」
一個像她,又像她丈夫的孩子,怎麼能讓她不心生猶疑?
可是他們有且只有一個孩子!
他們的星河,他們從小看著長大的星河,他不可能不是他們的孩子。
應秋實也是這麼說的,他不敢置信。
應夫人拿出手機,找到當初被戚鶴眠頂上去的那張照片:「你看看照片吧。」當初戚鶴眠在群里刷一堆聊天信息,是怕被長輩看到罵他興風作浪,等應夫人真的看到了,他反而覺得放鬆了,又拿這件事來說。因為遲晏的緣故,他常關注應煦的消息,看習慣了反而不再考慮什麼像不像的問題,渾然不知這張照片在應夫人的心裡掀起了軒然大波。
應秋實看了照片,也覺得震驚。有了應夫人的那番話,他特地打量了應煦的眉眼。照片拍得並不清楚,但仍不難看出,照片裡的青年確實有幾分像他的夫人,還有幾分……像他。
應夫人揉了揉額角,嗓音低低的:「他姓應,你家應該沒有哪個遠房親戚長得既像你,又像我吧?」
應秋實:「……」
應秋實攥緊手機,指節發白。他在商場沉浮多年,不是沉不住氣的人,但是突然碰到這樣的事,饒是他再理智也摸不著頭緒。
他猜測:「會不會是有心人故意整容,企圖引起我們的注意?」
應夫人中年產子,才生下一個應星河,他繼續掌控應家二十多年,培養孩子長大,就想著早點把應家交給孩子,也好把餘生交給妻子和祖國的山山水水。星河早熟,從小就喜歡和生意打交道,正好如他所願,他正在一點點交權,怕是有心人看不過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