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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6:36:23 作者: 隔岸觀火
    「小朋友,你放心,你朋友現在已經沒事了,可能是之前痛得太厲害,才昏了過去。我們已經給他包紮完了,再等一會兒他應該就會醒了,你別著急啊。」那護士溫柔地摸了摸寧深的腦袋,問,「你有沒有你朋友爸爸媽媽的聯繫方式呀?或者老師的號碼也可以。」

    寧深搖了搖頭,又說:「不過我可以問問我媽媽,她或許有。」

    周彩華前段時間換了最新款的滑蓋手機,然後就把之前用的那台小靈通給了寧深,方便兄弟兩個聯繫她,之前一直沒怎麼用到,今天總算是派上了大用場。

    寧深撥下了母親的手機號,把事情告訴了她,讓她幫忙聯繫班主任,可結果班主任正好在外地培訓,今天下午才返程,一時半會人也趕不到醫院來。周彩華在電話那頭嘆息一聲,無可奈何地說:「算了算了,我過去看看吧。」

    寧深道:「媽媽,你來的時候能不能帶點水果來,小言喜歡吃西瓜。」

    「你這臭小子,要求還挺多!你弟發燒的時候怎麼不見你這麼上心呢。」周彩華數落完,還是答應了,「知道了,我買半個過來,待會兒你們兩個一起吃。」

    寧深嘿嘿笑了一下:「謝謝媽媽!」

    護士在一旁問他:「你怎麼不跟你媽媽說,讓她找班主任幫忙聯繫小言的家長呢?」

    寧深捏著手機,氣呼呼地鼓起臉:「他爸爸媽媽不會來的!給他們打電話也沒用!」

    「為什麼啊?」

    「小言爸爸不要他了!」寧深越說越氣,仿佛遭遇這些事情的人是他自己一樣,「小言媽媽是兇手,是她把小言弄成這樣的!」

    儘管他去到夏珺言家裡的時候,那裡除了昏倒在地的夏珺言以外就沒有別人了,但聯想到這段時間以來夏珺言的遭遇,寧深幾乎可以肯定這一定是夏珺言的媽媽做的。

    寧深替夏珺言不平,說完這些話之後眼睛又紅了。他抽了抽鼻子,撇下護士一溜煙兒似的又跑進病房裡去了,半蹲在床邊用手輕輕戳了一下夏珺言的臉:「小言……你快一點好過來,我們以後還要一起玩呢。」

    夏珺言的睫毛微微抖了抖。

    寧深見狀,便又試著戳了他一下。

    夏珺言被戳醒了。

    「寧深哥哥……」他艱難地睜開了眼,用手揉了揉眼睛,瞳孔里模模糊糊地映出寧深的輪廓來,還有雪白一片的枕頭和床單,「我們在哪裡呀……」

    寧深學著大人們哄孩子的樣子,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夏珺言的發頂,小聲說:「我們在醫院裡。不過不要怕,已經沒事了,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夏珺言這才意識到自己是趴在床上的。

    他疼昏過去之後就徹底失去意識什麼都不知道了,其實也並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但聽到寧深這樣說,夏珺言還是伸出了手,輕輕握住了寧深的手指,乖巧地「嗯」了一聲。

    剛剛的護士進了門,發現夏珺言醒了,便來問他要他母親的聯繫方式。雖然寧深剛剛那樣說了,但夏珺言還是個這么小的孩子,不可能自己一個人住院,聯繫家屬是他們作為醫護必須做的。

    護士問完,卻是寧深先開口:「一定要聯繫他爸爸媽媽嗎?我在這裡不可以嗎?」

    護士忍俊不禁:「你是他的好朋友,可以陪他玩,但是沒法照顧他呀。」

    寧深鼓起臉說:「我可以!」卻被護士摸著頭說「小朋友真可愛」。

    「……護士姐姐,你可不可以幫我打給我爸爸呀?我會背他的號碼。」夏珺言維持著趴姿,艱難地抬起臉來望著面前的護士,「他知道我受傷,說不定就會回來了。」

    「……好。」護士明白了這孩子家裡多半有什麼內情,很是心疼,撥通夏珺言父親的電話後,便把手機遞到他耳邊,輕聲說,「要不你跟你爸爸說說話?」

    夏珺言卻像觸了電似的飛快躲開了,還差點扯到後背上的傷口。

    「好、好,你別動,我來跟他說……」護士趕緊哄他,然後拿著手機出了病房。

    通話的時間不過短短的幾分鐘,這期間夏珺言一直安安靜靜地趴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半張臉埋進交疊的胳膊里,似乎很不安的樣子。寧深沒有父親,已經習慣了跟著母親一起生活,並不知道被父親拋棄會是怎樣的感覺,自然也不知道該如何寬慰他,便只是坐在床邊陪夏珺言一起等。

    不一會兒,護士進來說:「你爸爸說會給你支付醫藥費和住院費。」

    她沒有提夏珺言父親會不會來的事,因而夏珺言心裡也有數了,並沒有再詢問,就只是沉默地點了點頭,然後把整張臉都埋了起來。

    寧深見他這麼難受,自己心裡也感覺堵堵的。夏珺言從前是個很愛笑的小孩子,笑起來非常可愛,寧深很喜歡看他笑,可是如今,夏珺言卻變得總是愁眉不展了。

    關於夏珺言父親的事,他聽夏珺言說過一些,所以大概知道一點——那個人似乎是拋棄了妻兒,和另一個女人一起走了。

    「媽媽說……」此時,一直一言不發的夏珺言忽然開口了,「媽媽說,爸爸其實並不希望我出生,所以爸爸不要我,只有她要我。」

    「所以,如果連媽媽都不要我了的話,我就真的變成沒有人要的小孩了吧。」

    外面驕陽似火,病房裡的氣氛卻冷若冰窟。聽了夏珺言的話,就連在場唯一一個大人都久久不能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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