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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6:36:23 作者: 隔岸觀火
這孩子從被送到醫院來就一直沒睜開過眼,恐怕還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已經不在人世了。
夏珺言在心裡唏噓著,收回了目光。
一旁的姜樺道:「本來待在醫院這麼久了,看過那麼多生生死死、見過那麼多可憐人,早該麻木了,可看到吳麟這樣,還是覺得受不了。」
夏珺言道:「你懷著孕嘛,多愁善感一點也很正常。」
「唉,轉眼間連我都有孩子了。」姜樺嘆著嘆著,忽然問道,「你呢?」
「啊?」夏珺言嚇了一跳,「我什麼啊?」
「你這都二十五六了,也沒見談過女朋友。」姜樺道,「真要做孤家寡人啊?」
怎麼會是孤家寡人,他家裡一天到晚雞飛狗跳的,熱鬧得很。夏珺言尷尬地笑了一下,轉移話題:「我還有兩份病程沒寫完,先回辦公室了啊。」
夏珺言逃也似的快步走掉了,邊走還邊想姜樺現在肯定正望著他的背影搖頭嘆氣。
為什麼大家都這麼喜歡關心別人的感情生活呢?每次被問這種問題他只會覺得頭疼。
今天的手術很順利,兩份病程也在下班前搞定了。晚上要去寧深家裡吃飯,夏珺言非常期待,中午還特意只吃了七成飽,留著肚子給今夜的佳肴。
周五,寧深下班會比平時稍微早一點,夏珺言從醫院大門出來的時候,人已經等在馬路對面了。
夏珺言稍微加快了一點步子,小跑到他身邊。
「坐車去?還是走路?」寧深問。
「走路吧,就當鍛鍊了。」夏珺言輕快地說,「反正這會兒晚高峰,路上肯定很堵。」
寧深家離芙大一院不算太遠,走路過去不到半個小時。兩人沿著芙江江岸一邊走一邊隨意地聊著天,聊的多是初高中時的往事。
他們小學時就認識了,那時還是同班同學,之後讀初中、高中、大學,則是同校不同班。不過因為關係好聊得來,學生時代兩人幾乎天天都是一起上下學的。他們共同經歷了許多,所以也總有聊不完的事情。
傍晚時分,江風已經有了些許涼意。寧深站在離江邊更近的那一側,便稍微側了側肩膀,幫夏珺言擋風。
夏珺言屈指輕輕揉了下鼻尖:「……我沒那麼弱不禁風啦。」
寧深問:「是誰去年換季的時候重感冒半個月?」
夏珺言裝傻:「肯定不是我。」
寧深勾起唇,抬手幫夏珺言把被江風吹亂的碎發撥到耳後去。
夏珺言望著他在夕陽之下逆光的輪廓,心跳稍稍快了一些。
「……今晚你弟弟在家嗎?」夏珺言忽然問。
「不在吧。」寧深收回手,和夏珺言肩並肩前行,「寧淺前段時間新交了個女朋友,已經搬出去和女朋友住了。」
夏珺言輕輕「啊」了一聲:「那阿姨現在一個人住啊?」
「是啊,不過周末我還是照舊會回來看她。」寧深垂下眸,「……知道她怕寂寞。」
寧深家離幼兒園太遠了,通勤不便,所以寧深畢業之後就搬了出來,在距離幼兒園只有一站路的地方租了間單身公寓住。而他的雙生弟弟寧淺,這幾年則陪著母親住在家裡,一個月前才搬去和女友同住。
夕陽的餘暉落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江畔傳來幾聲歡快的嬉笑,尋聲望去,原來是附近中學的學生在江邊玩水。
夏珺言看著江畔那兩個穿著校服的身影,忽然被勾出了一段已經十分久遠的記憶。
寧深見他一直望著站在江邊的學生,便問:「怎麼了?」
「好像是四年多前的某天晚上,我在這裡遇到一個想跳江的學生。」夏珺言托著下巴回憶道,「我還裝成問路的路人去跟他搭話了。」
「我到家之後還跟你說了這件事,你記得嗎?」
寧深略作回想,點頭道:「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印象中,那天也是他喊夏珺言去家裡吃飯,後來他們兩個加上寧淺一起陪母親打麻將,打到有點晚了,他本準備送夏珺言回學校,但夏珺言說不用,就自己一個人走掉了。
寧深問:「怎麼忽然提起這個?」
「嗯——就是忽然感覺……」夏珺言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又搖搖頭說,「算了沒事,大概是我的錯覺。」
他是覺得,前些天遇到的那個帶妹妹來看病的小帥哥,跟那個想跳江自殺的學生氣場有一點相近。
兩人慢悠悠地走到了家門口,寧深掏出鑰匙開門,門一打開,他眸中便映入一張與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不禁一愣:「……你怎麼回來了。」
寧淺笑嘻嘻地說:「我聽媽說今晚要做大餐,當然要回來吃咯!」
「你們兩個——」他忽然把話鋒一轉,「明知道有好吃的還不叫我,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啊!」
夏珺言笑道:「你哥是怕打擾你談戀愛。」
「夏珺言!」寧淺探頭去看站在哥哥身後的人,伸手去拉他,「快快快!我給你看點好東西!」
寧淺握住了夏珺言的手腕,剛才拉人進屋裡,就聽寧深淡淡地喊了一聲:「寧淺。」
寧淺立刻就鬆手了,撓了撓頭帶著歉意笑道:「抱歉抱歉。」
夏珺言輕輕拉了一下寧深的衣擺,小聲說:「你凶他幹什麼啊……」
寧深不理他,問寧淺:「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