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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6:36:57 作者: 九月穀雨
    歷史前進的滾滾車輪,又一次從他的身上碾過,沈玥還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上壓過去的車轍痕跡,整個人卻是清醒地再也睡不著了,默默地躺在床上,等著蕭亦然洗漱後坐過來。

    蕭亦然摸了一把他的額頭:「還好。不熱了。」

    沈玥趕忙討好地沖他笑了一下。

    蕭亦然沒理他,順手撒了些安神的木香燃了,深沉的木香裊裊的燃起來,就像此刻庭院外被落雪壓住的樹,帶著些清冷,是他最熟悉的味道。

    沈玥還記得這是他仲父最厭惡的薰香,撐起身來趴著看他:「仲父怎麼想起焚香了?」

    「你睡不好。」

    蕭亦然輕輕地嘆了一聲,翻身將他攏進懷裡,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著沈玥的背,「睡吧,我在這兒,夢魘住了我就叫醒你。」

    沈玥討好地彎起眼睛笑:「仲父不氣我了?」

    「……」

    蕭亦然看著眼前瞬間放大的腦袋拱過來,無奈地輕笑了下:「我是氣你,可你一向比任何人都不肯放過自己,你已經自罰至此,我能拿你怎麼辦?」

    靜水流深,他鮮少有如此情緒外露的時刻,眼底濃郁到化不開的疲憊,讓沈玥有一瞬的心慌。

    蕭亦然抬手輕撫過他的眉眼:「過去沒辦法讓你知難而退,現在沒辦法讓你信我愛你,我總是拿你沒有辦法。」

    「仲父……」

    「別仲父我。」蕭亦然食指點在他的眉心,順著他的鼻樑一點一點往下滑,「我甚至分不清,到底是因為你把我看得太重,還是你把自己看得太輕。」

    他聲音放得很低,食指順著沈玥的嘴唇探進去,叩開他的齒間,壓住了他的舌尖。

    沈玥含著他的手指,臉莫名的燒起來,然後就在鼓譟的心跳里,聽見他仲父問:「想不想要我?」

    「……」

    沈玥再如何城府深沉,也終究不過是個未及弱冠的年輕人,呼吸一瞬間急促起來,含著他的手指含混地「唔」了一聲。

    蕭亦然壓著他的唇舌,手順著裡衣探進去,扯開他鬆散的前襟,明知故問:「想嗎?說話。」

    沈玥舌頭濕淋淋地卷著他的食指,無法啟齒,只能急促地喘著氣,可憐地拿眼神瞧他。

    蕭亦然並不理會,壓在他身上,語氣平靜地問:「還是不想?」

    「……」

    沈玥呼吸凝滯,分辨不清到底是身上的哪只手更要命,快要被他逼瘋了。

    「也是。」蕭亦然搖搖頭,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畢竟在子煜心裡,一直不覺得自己對我來說有多要緊,萬一今天我再晚來一步,又輸給了當年的那一場大火……如果這一次,就連你也留下了,那我還有什麼走出來的必要?」

    沈玥眼眶通紅,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顫抖著屏住呼吸。

    蕭亦然的氣息滾燙地順著他的耳朵鑽進來,「你有沒有哪怕一刻,敢篤定自己是被我愛著的?」

    沈玥含著淚點頭,心頭被這一問捅出一個洞,冒著血,燃著火,夢魘里的崩潰一下子湧進現實,眼淚苦澀地滑進嘴角,浸濕了他一直含著那根食指。

    蕭亦然不知什麼時候停了手。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沈玥,緩緩地抽出食指,在他的眼淚里,落了個輕柔的吻。

    沈玥在對視的目光中,找回自己的聲音,低低地絮語:「我想。」

    他想要。

    他自方知天地間有情為何物之時,想要的始終就只有這一個人。

    沈玥微微顫抖著抬起手,按上蕭亦然的胸膛。

    他仲父身上的傷疤斑駁,多到幾乎沒有一塊能完整的容納一個成年人手掌的地方,但心口的位置仍然和他歷經磋磨卻仍倖存的生命一樣完好,守護著裡面蓬勃地、躍動著的心臟。

    蕭亦然每一次急促的、有力的、頑強的心跳,全都無比清晰地落進掌心裡。

    沈玥的手掌溫暖而乾燥,握住了一團熾熱的烈火,火焰的溫度順著皮膚向內傳遞,就像是直觀地握住了他的心臟。

    他心跳地異常的快。

    庭院裡的大雪紛紛揚揚地落下,每一片飛揚的雪花,和他的每一次心跳,都在沉默地訴說著震耳欲聾的渴望。

    沈玥忽然就笑了。

    心臟跳動的力量順著掌心傳過來,那是比萬千言語都更直白的存在。

    他是被愛著的,毫無保留。

    如果愛意有形狀,情和欲,都在這個寒涼的雪夜裡,燃燒到了巔峰。

    沈玥猛地翻身,壓在蕭亦然身上,強迫他抬起頭看著自己:「仲父,我想要你。」

    蕭亦然在他滿是占有欲的眼神里,隱約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危險。

    他忽然反應過來時,雙腕已經被沈玥牢牢地扣在掌心。

    「仲父……」

    沈玥的雙眸被才將流出的淚洗得明亮,強硬地將人壓在身下,抽出他的衣帶,俯耳輕笑:「仲父毒發這才幾日?就算現在已過了子時,也才將三日,我怎麼捨得仲父如此辛勞?就讓子煜代勞了,好不好?」

    蕭亦然:「……」

    他怎麼就沒想起來還有蝕骨散這回事!

    沈玥笑得像個蠱惑人心的妖孽,學著他的動作,將食指按在他的唇上,止住蕭亦然的掙扎:「仲父說過,子煜想做什麼都可以。」

    他拉住蕭亦然的雙手,用衣帶交疊著綁在一起,壓過頭頂,話音隨著他清淺的吻,細密驕橫地落在耳邊,酥癢又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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