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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6:36:57 作者: 九月穀雨
這突如起來的紛爭令堂下所有人為之色變。
羽林衛當即拔刀,迅速衝上前來,在二人之間攔成一道人牆。
蕭亦然回身俯瞰群臣,目光凜冽。
「臣蕭亦然斗膽——恭請陛下收回成命!」
作者有話要說:
仲尼有文章,必有武備。區區章句之儒,平日叨竊富貴,以詞章粉飾太平,臨事遇變,束手無策,此通儒之所羞也。———王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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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文的四大家,干涉朝局,壟斷一切資本,其出現、野蠻生長、資本萌芽與封建王朝的對碰,就是在對歷史中明末出現過,但又被掐滅的資本主義萌芽一個想像——如果在明朝隆慶開關之後,能夠將這個萌芽的種子保留,近代史是不是會有改變?
此刻沈玥和杜明棠的這一個新舊交接,就是這個跨時代性的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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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六爻卦
蕭亦然拇指按在橫刀的頂珠上,刀未出鞘,人卻透露出殺氣四溢的鋒利,挺直的脊梁骨如同一把沖天的劍,驚心動魄,直刺龍雲。
端坐上首的少年天子一言不發,冠冕垂旒微微晃動。
武揚王分明有備而來,按著刀冷聲道:「《周禮》三赦:當赦幼弱、老耄、惷愚,嚴氏兄弟可符合周禮之赦?
夫漢皇建國大赦:兵戎止戈,赦殊死以下,嚴氏兄弟之死罪,亦不入漢禮之赦。
《隋書·刑法志》列罪十宗不允赦免,嚴氏兄弟所犯罪條單『謀逆』一項,便不在隋法赦免之列。雍高祖奉『以重典治亂世』……」
嘉禾帝驀地起身打斷他:「武揚王引經數典,無非是要證明朕赦世家人質是錯的嗎?」
武揚王針鋒相對:「陛下聖明。」
嘉禾帝一反常態,寸步不讓:「為臣事君,忠之本也。」
「違而不諫,則非忠臣。」
「夫諫——當始於順辭!」嘉禾帝步步走下台階,目光直直落向蕭亦然手中的長刀,「武揚王配刀入殿,不恭不順,莫非是要兵諫!」
武揚王寸步不退,直視天子:「為臣者事君,三諫不從,則去之!」
……
殿上二人你來我往,轉瞬之間已過了數招,殺氣溢出了朝堂,看愣了朝會上的眾臣。
嘉禾帝素來溫潤和善,鮮少見他動過如此大的怒意,鋒芒畢露,一時眾人也拿捏不好二人這一來一回的駁詞裡,到底是這嚴氏兄弟非死不可,還是君臣過招令有旁的深意。
大朝會不歡而散。
素日裡老成持重的一干堂官幾乎是你爭我搶地快步過橋,爭先恐後地出了宮門,唯恐走得再慢些無妄遭災,六科論政之聲較之往日都小了些許。
幾乎是才一散了朝會,即刻傳遍了中州四城——嘉禾帝與武揚王當眾翻了臉,小陛下日日掛在嘴邊的仲父也不叫了,堂上好一番刀光劍影,封疆三州是無人敢再提了,誰也沒蠢到在此時上趕著去尋不痛快,就連堂上勸諫的李尚書,進言的張翰林……不論資歷、不講情面,也都無一倖免地跟著吃了掛落。
天子令出,駟馬難追,世家四子在少年天子的強勢支持下,最終得歸原籍。
武揚王也毫不相讓,半是威脅半是強迫地要來了江北大半的倉儲錢糧充作了軍需。
嘉禾帝才過了幾天國庫充盈,不必看人臉色花錢的日子,武揚王這一記竹槓敲下來,內府庫颳了個一乾二淨不說,還倒欠了他五十萬的雪花銀。
少年天子眼底隱隱浮著怒氣,咬牙切齒地被刀架在手上按了契印,神色冷得像要殺出個屍山血海,天子一怒,看得眾臣無不心驚。
沈玥指尖沾上的那一抹紅,此刻正抹在蕭亦然的眼尾,斜挑入鬢,硃砂襯墨衣,將那雙鋒利的眉眼逼出了一點艷色。
「真是好看的緊。」
沈玥滿意地拍了拍手:「仲父這模樣,出去定能唬的全中州的姑娘們都紅了臉。」
方才還殺氣騰騰地武揚王無奈地笑了笑:「臣還以為陛下如此伶牙俐齒,應當是個會吵架的,怎麼一吵起來,就只會掉書袋子背忠經?」
「仲父莫取笑我了。」沈玥啪地拿摺扇擋住臉,「我對著仲父就只想笑來著,還能背得出經來,就已經很不錯了。」
「倒欠五十萬兩銀子才做下的這一場戲,要是演砸了……」蕭亦然晃了晃手上蓋了印的契紙,「子煜今年的壓歲錢就沒了。」
「……」沈玥從小被他騙到大,瞧見他眼底笑意漸生,心下當即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才要說出口的話,都被眼角抹著硃砂的武揚王生生按了回去。
「所以……為防萬一,這幾日只能委屈陛下自己獨寢。」
「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蕭亦然擺了擺手,帶走了眼尾那一抹勾人心魄的紅,「陛下失了臣,臣為保計劃之周密,要回王府閉門思過,籌謀兵變去了!」
沈玥:「……」
先前怎麼沒說這戲裡頭還有這一出?
堂堂武揚王,竟然臨陣脫逃!
沈玥抬手輕飄飄地抓了個空,耳朵里還嗡嗡地盪著他的笑。
人走便走了,亂念什麼失臣失.身?
蕭亦然甫一出宮,便直奔北營而去,籌謀兵諫是假,軍情有變是真。
雍朝整肅內亂,打了大半年的仗,眼看著就要跨過長江天險,九州一統在即,嚴防死守的消息還是突破了漠北戍防的邊境線,還吊著一口氣的鬼赤可汗猶如迴光返照,韃撻日夜不斷騷擾滄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