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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6:36:57 作者: 九月穀雨
「本王行事一向公平講理,若那個廢物老二有這個膽子殺了這個處處都比你強的親大哥,本王自然也會保你一世的風流快活。」
蕭亦然面無表情地垂眸看著今晨沈玥強行給他修剪的指甲,一個個打磨得光滑圓潤、毫無稜角,齊整細緻得全然不像一雙握刀殺人的手。
「如何?決定好誰生誰死了嗎?」
嚴子瑜目光微動,嚴裕良毫不猶豫地上前,二人同時握住了地上的那柄鋼刀。
第30章 露底牌
嚴子瑜握著刀柄,鎮定道:「王爺,我二弟手持家主令,是眾所周知的新任家主。若王爺非要從我兄弟二人當中選一個,子瑜甘願赴死,只求王爺保我二弟平安。」
蕭亦然不為所動:「你要死就死,同本王說那麼多廢話做甚?」
嚴子瑜閉上眼睛,握著嚴裕良的手就要往自己的胸口上撞。
嚴裕良嚇得鬆了手,鋼刀哐啷一聲掉在地上,「大哥……我根本不知道爹同閻羅做了什麼交易。你死了,閻羅也不會放過我的!」
嚴子瑜眼神閃了閃,故作思慮道:「父親生前我曾相助打理商行事宜,倒是有些揣測,只是不知是否與王爺有關。」
蕭亦然明顯沒什麼耐心聽他長篇大論,沖他一揮手:「說吧。」
嚴子瑜心知這是自己保命的關鍵,不再作態推拒,將這些年嚴家內部的勢力紛爭和盤托出。
當年蕭亦然南下扶持沈玥登基,斷天門兵敗一案,手刃四大世家,以「鐵甲軍不越逍遙河」為條件立城下之約,換四大家主「非身死不得出中州」。
八年過去,這幾位世家之主久困中州手無實權,世家的內部勢力也因此而動盪生變。
浪里淘沙的八方風雨可凌駕於家主之上,金玉良緣的家主自即位至今從不曾露面,而天下糧倉則分成了兩大派系——以其父嚴梓木為首的中州一派,和家族外戚親族為首的金陵派,兩派紛爭不斷。
嚴子瑜坦然道:「家父身死後,中州派徹底落敗,滿朝中人都在等著瞧王爺的笑話,看王爺如何與我嚴家博弈,連隱忍多年的陛下都忍不住出了手。然子瑜斗膽猜測,其實早在父親生前,王爺就已經預料到了今日的情景,解了這所謂的軍糧之危。」
晦暗的燈火「啪」地一聲爆開四濺的火花。
燈影晃動下,蕭亦然微微垂眸,隱在昏暗處的眼底閃過凜冽的殺意。
他摩挲著右手的薄繭,沉默片刻,問道:「嚴公子何以見得?」
嚴子瑜輕撫著自己受傷的雙腿,溫和地笑道:「王爺把持中州近十年,誰生誰死,絕瞞不過王爺您的眼睛。金陵嚴家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絕不可能在王爺您的眼皮子底下害死家父。
我兄弟二人困身金陵,父親是不得不以自己的身家性命,換我二人一條生路。」
嚴裕良在一旁聽得雲裡霧裡,不明所以地問:「我們遠在千里之外,父親的死和我們有何干係?」
嚴子瑜低聲道:「你我被困在金陵,四叔既然敢對父親下手,也就敢一刀殺了我們。只有父親身死,我們才有可能名正言順的離開金陵。入中州雖為質子,但在王爺的手下,遠離了金陵派,可保性命無虞。」
嚴裕良不屑一顧地撇撇嘴,顧忌著上方正襟危坐的閻羅,才沒敢言語。
「即便家父一心向死,王爺也絕不可能任由自己手中的人質被殺。即故而子瑜斗膽猜測,父親想必許了王爺以大利,達成了某種交易。」
蕭亦然:「想必以嚴公子的驚人才智,也是能夠猜的出,這交易到底為何了?」
「天下糧倉這四個字,父親能給王爺的也就只有一個糧字。若要藏起一粒沙,最好的方式便是將其至於沙海之中。不管金陵派在父親身死之後,想要在軍糧上做下什麼手腳,只要王爺手裡握著父親贈予的大宗軍糧,便能有轉圜的餘地。
想來也只有我兄弟二人手持家主令前往調糧,才能將父親送與王爺的軍糧一併調出。這是父親能在多方勢力博弈之下,保全我兄弟性命的唯一方法。若非如此,恐怕前夜裡,我二人就已然葬身風雨之中了。」
「精彩。」蕭亦然站起身,緩步走到嚴子瑜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嚴公子如此大出風頭地展露心機,不怕本王一刀殺了你,永絕後患?」
嚴子瑜毫不閃不避地抬起頭,篤定道:「嚴家亂,天下變,而今陛下嶄露頭角,正是風雲動盪之時,王爺需要有人為你穩住天下糧倉。子瑜出身微末,若無才無能、無可用之處,才會死無葬身之地。」
蕭亦然垂眸不語。
嚴子瑜在他毫不掩飾的殺意下漸漸滲出冷汗,勉力維繫著面上的溫潤從容。
半晌,蕭亦然轉過身,他略一偏頭,四下值守的近衛上前,揪著二人的脖領子就走。
嚴裕良一時沒反應過來,以為到底是沒躲過閻羅這一殺劫,嚇得渾身癱軟,死死握著大哥的手。
「救命!大哥救我!」
嚴子瑜閉了閉眼,輕輕舒了口氣,轉頭看向他的眼神再無先前的隱忍。他驀地反手攥住了嚴裕良的腕子,伏在他耳邊低聲道:「舊帳大哥都替你記著,咱們來日方長。」
嚴裕良猛地一驚:「你騙我!你一直都在利用我的身份,保你自己的命!」
「就憑你在我身上捅的刀子,難道我還要對你感恩戴德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