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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5:47:07 作者: 岱山鶴
    可即便性命不保,她也得賭一把,以死搏生。

    沈昭再睜眼已是第二日。

    薛容鶴昨夜宿於宮中,聽聞皇帝連夜急召太醫為他診治,最終得出已無大礙,只是身子尚虛,又開了許多補藥給他,這才放人。

    沈昭酒醒後已接近午時,正用午飯,薛容鶴才帶著開陽回來。

    「一起吃點?」

    她看見薛容鶴手中捧著一袋栗子糕,有些想笑,想必這人被灌了不少湯藥。

    薛容鶴皺眉,只覺得口中泛苦,看什麼都沒胃口,擺手道,「我陪你吃便是。」

    沈昭也不客氣,自顧自繼續吃。

    「薛盈川三日後問斬,德妃被打入冷宮賜毒酒一杯,關家也被連坐,入朝為官的男子一同處斬,其餘人流放充軍,無一倖免。」

    薛容鶴一口氣說完,看向沈昭,卻見她只是平淡地應了一聲,並無反應,心中這才鬆了口氣。

    如今他舊仇已報,天下人皆可罵他心狠手辣、不顧手足之情,唯獨不想她也這般覺得。

    沈昭見他沉默,轉而問道,「聽程叔說,六皇子送了塊玉玦給陛下。」

    薛容鶴回神,面色一沉,「那玉玦父皇日日戴在身上,不時以手撫摸,極為愛惜。」

    外人以為父皇緊張他的身體,一副父子情深的模樣,只有他知道,父皇是為了試探他是否真的活不過幾年,確認他是否對薛朝鴻真的沒有了威脅。

    若是他顯露半點奪位之心,被發現虛弱之事實為造假,恐怕昨夜他就會被秘密處死,今日被發現暴斃於皇宮之中。

    他早已看清,對於父皇來說,唯有所愛之人生下來的孩子才能得到他的父愛,諸如他與太子、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皆為穩固朝堂,不過權力掣肘之物。

    皇后、太子犯上謀逆,與太子一母同胞的大公主看著受盡寵愛,卻在太子出事後,連父皇的面都沒見到,一紙詔書賜自盡,傅家隨之覆滅。

    薛清月雖未受到三皇子之事波及,卻也寵愛盡失,張家就此被誅,她在宮中無依無靠,若非還有他在,恐怕遲早會無聲無息死在宮中。

    如今薛盈川更是連面聖的機會都無,認罪書呈上後,父皇話也沒問,當即下了詔書,將德妃、關家連根拔起。

    若非二皇子母妃去得早,加之早年斷了腿,深居簡出無心帝位,恐怕也難逃一死。

    而他身後的白家早已傾頹,今日恐怕也做不了這把助父皇清洗世家的刀,即使不犯罪,或許也會被逼得造反,從而落入陷阱一併清算。

    這便是冷血無情的帝王,為了達到目的,可以葬送身邊的一切。

    沈昭不知他在想什麼,只是薛朝鴻送玉玦一事,她有了些頭緒。

    程叔說玉衡來報,皇帝自佩戴玉玦之日起,人驟然瘦了一圈,然而前兩日卻變得紅光滿面,一改之前病弱之態,極為奇怪。

    這情形倒讓沈昭想起書中曾記載一物,便有此效。

    她放下筷子,緩緩道,「不知王爺可曾聽過,蟲玉?」

    第55章 交手

    ◎蒙面人究竟是誰?!◎

    「有所耳聞, 」薛容鶴點頭,「只是從未見過實物。」

    「書中有載,武陵人善蟲蠱之道,可以蟲入玉, 人佩之三日蟲即入體, 」沈昭頓了頓, 「入體五日瘦而充沛,十日盛極而衰, 十五日滿則氣竭, 蓋因蟲食盡其五臟六腑也。」

    屋內驟靜。

    薛容鶴思及昨夜所見父皇,確實較之前瘦了許多, 但精神卻極好,面色紅潤許多,多年未愈的咳症也幾乎沒有聽見。

    「若薛朝鴻所遞真為此玉,恐怕蟲已入體多日, 沒幾日好活了, 」他黑眸冰冷,嗤笑一聲,「他這是急著要坐龍椅了。」

    可憐他的好父皇, 還費盡心力為那廢物鋪路,哪知人家根本等不及了,計劃著要早日將他送上西天。

    薛容鶴無意救皇帝,待他一死, 薛朝鴻廢物一個難成氣候, 只需公布蟲玉所在, 朝臣斷不會支持他登位。

    說來他還要感謝薛朝鴻, 也算是幫了他一把, 否則父皇的下一步便該殺他了。

    沈昭瞥見他神色,垂下眼帘,皇帝出事對她亦有益處。

    屆時全宮上下皆掛心皇帝一人,后妃們與皇子公主必要在御前侍疾,其他宮殿守衛薄弱,正是夜探皇宮的好時候。

    她不能坐以待斃,若能在秦序察覺她之前找到證據,便能按計劃返回南明,打他個措手不及。

    謀害者緊守秘密、知情者閉口不言,不出幾日,宮中便傳來皇帝急病臥床的消息。

    如沈昭預料一般,薛容鶴進宮侍疾,身邊的黑金衛半數跟他進了宮。

    入夜後。

    待喜寶睡熟,沈昭身著夜行衣,避開府上暗中巡視黑金衛,出了王府翻上屋頂,借著夜色一路奔至皇宮。

    沈昭蹲在遠處宮殿屋頂放眼望去,乾元殿中燈火通明,禁衛更是加大了周圍的巡邏人手,重兵拱衛大殿,宮妃、皇子、公主、朝臣跪了一地,直直延伸到殿外。

    皇帝首次召人侍疾,有這排場不稀奇,只是??????薛容鶴似乎不在其中?反倒是薛朝鴻在外跪著,低垂著腦袋不知在想什麼。

    奇怪。

    這會兒皇帝不應該將薛朝鴻召進去,叮囑他該防著誰、信任誰,別登上皇位沒幾天便讓人拉下來,怎麼反倒是薛容鶴被召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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