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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5:47:07 作者: 岱山鶴
    第53章 偏執

    ◎感情從不是滿足私慾的藉口◎

    第六日。

    薛容鶴再次陷入昏迷, 本已退去的高燒捲土重來,身上的紅疹愈發明顯,竟還比之前擴大了些,密密麻麻令人望之心驚。

    「江大哥到何處了?」

    沈昭面沉如水, 瞥了眼擠在一處束手無策的三位大夫, 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三位大夫的醫術已到極限, 藥方修來改去都不合適,江泊野若是再不來, 薛容鶴恐怕真要扛不住了。

    疫病雖被控制在冀北一帶, 卻也漸漸流傳開來,不少士兵都染了病, 湯藥運過去收效甚微,有人身上生出相同的紅疹,這般相似症狀誰也說不上是好是壞。

    開陽眉頭緊皺,「前日出了平川縣, 算算腳程, 應當今夜能到。」

    「好,」沈昭翻了翻放在手邊的認罪書,「薛盈川如何了?」

    「昨夜灌了碗參湯, 傷口也已讓人處理了,」開陽頓了頓,「只是膝蓋骨破碎,恐怕日後站不起來。」

    沈昭將認罪書細細疊好放入盒子, 對薛盈川再難站起來一事不置可否, 膝蓋骨是她親手射碎的, 一切皆是他咎由自取。

    按北雍律法, 以他所犯之罪, 莫說碎一雙膝蓋骨,便是砍頭也使得。

    「認罪書一事絕不可走漏風聲,薛盈川繼續綁著,待王爺好了再做決定。」

    「是。」

    開陽抬眸看了眼沈昭,心中不由生出欽佩之意。

    程叔曾跟隨白老將軍出生入死,是黑金鐵騎副將,錦西城一戰後死裡逃生,尋到主子後便暗中著手召集舊部,一手建立黑金衛。

    明面上為王府管家,實則協助主子統領黑金衛,往日黑金衛上報的大小事宜皆先由程叔看過後再挑有用的上報。

    而如今程叔已有卸甲之意,便替主子坐鎮長陽,並未一道跟來,只好讓他這個半吊子頂上。

    出發前,程叔語重心長地與他徹夜長談,論及黑金衛當初以北斗四象之星宿為代號,他的代號開陽出自北斗,是七星之中唯一晝夜可見之星,意味著被賜予這個代號之人,將來必會接替程叔的位置,長久伴隨主子身邊。

    還對他千叮萬囑、百般交代,提得最多便是讓他遇事莫慌,切記冷靜謹慎行事。

    可得知主子染了疫病昏迷不醒時,連他這般訓練有素、見慣生死之人也曾有過一瞬迷茫。

    沈姑娘卻從未動搖,她極為淡定地下令,仿佛曾久居高位發號施令,又心思縝密處事穩妥,一切皆在她運籌帷幄之中,篤定主子絕不會死。

    果決斷箭一事他也聽那日跟在她身邊的黑金衛說了,戰場瞬息萬變,就算是他也不能保證如此冷靜精準地攔截前一支箭。

    而後不過幾息之間,薛盈川便倒在戰場上,身中三箭雙膝盡碎,再先下手為強將其帶回。

    他本以為沈姑娘只是逼問疫病可有良方,不料她先用一塊破布讓薛盈川相信自己身染疫病、命不久矣,隨後又將那人渣關在黑屋子裡四五日,半點強硬手段沒用,竟讓薛盈川自己答應簽了認罪書。

    待薛盈川知曉被沈姑娘徹徹底底耍了一道,那場面必然精彩至極。

    他似乎明白主子為何下令,若自己出事黑金衛盡數聽命於沈姑娘,其心志堅定、思慮之深遠非常人可比,讓他自愧不如。

    一串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冀州城寂靜的黑夜。

    睡在街邊的流民迷糊間睜開眼,只見快馬之上兩個人影一閃而過,轉瞬連影子都看不到了。

    而此刻的冀州府衙後院卻燈火通明。

    沈昭早已在府衙側門等著,未待江泊野勒馬,她一揮手,開陽便縱身而起將邱立科扛下馬來,隨即手臂使力將人背在身上,抬腳便跑。

    「辛苦江大哥,早些去休息吧,」沈昭一頓,突然笑了笑,「這個時辰,清月應當還沒睡。」

    江泊野風塵僕僕,累得話都說不出來,擺了擺手向所住廂房走去。

    邱立科被開陽顛得破口大罵,「臭小子你悠著點,老夫這把老骨頭足足顛簸了六日,若我散架了看你找哪個神醫救你家王爺!」

    「神醫您大人有大量,我實在心急,您多擔待,我給您賠不是了。」開陽敷衍安慰,腳下卻一步不停,跟著沈昭快步進了薛容鶴屋內。

    沈昭將這幾日薛容鶴的情形細細說了,還提到服用藥方的百姓也有相同症狀。

    到了屋內,她將邱立科扶著坐在床邊,沉聲道,「勞煩先生了。」

    邱立科頗為稀奇地瞥她一眼,見她著急可不容易,他手上動作不停,抬手搭脈後又看了看紅疹,突然問道,「之前的方子在哪?」

    三位大夫聽說聞名天下的邱神醫要來,早早便在此處候著,聞言連忙將方子遞過去,滿心忐忑。

    他理了理雜亂的鬍鬚,皺眉看了半刻,起身行至桌前,提筆改了幾處,大手一揮拍到沈昭手上,「成了。就按這個先煎一副,喝了看看成效再說。」

    「好,」沈昭轉手遞給三位大夫,又讓開陽跟著,「麻煩三位配藥,煎好後速速端來。」

    「沈姑娘放心,吾等這就去。」

    「遵命。」

    待眾人出去,沈昭倒了杯茶遞給邱立科,皺眉問道,「之前的方子可有問題?」

    「有幾味藥用得不恰當,」邱立科撇清茶沫,嘬飲一口,「那些紅疹便是將體內的疫毒逼了出來,使其外放,只是外放後卻無從消散,便只能在紅疹中憋著,這才致使染病者高燒復起,久久不能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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