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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5:47:07 作者: 岱山鶴
沈昭哭笑不得,「應是五皇子從長陽一路帶來的,否則這地方哪裡有玉葉長青?」
「昭昭怎麼還幫著他說話!」薛清月氣得咬牙切齒,「他還裝作一副無辜模樣,什麼無兵剿匪,他走時明明帶了八千餘人,怎會不夠用?!」
「這話倒是不錯,」屋內暗了下來,沈昭點上燈,「我何時幫著他說話,就事論事罷了。只是兵不夠用這事兒確實是他狡辯,咱們一路走來哪見過粥棚,便是進了城也只在州府門口見過。」
她眯了眯眼,「如此看來,他答應與王爺共同剿匪一事,恐怕另有打算。」
「他難道想趁亂殺了七哥?!」
薛清月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猛地起身便要向外跑,反被沈昭一把拉住,「莫急,王爺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也是。
薛清月點點頭,七哥那般聰明,說不定連應對之策都有了。
薛容鶴屋內。
開陽將黑金衛探查而來的消息一一說與他,「主子,那些山匪有一半是薛盈川的心腹假扮,他們混跡在來時的軍隊中,到了冀州又以維護粥棚秩序的名義派了出去,集結了許多當地的流氓,後又煽動百姓落草為寇,這才日漸壯大。」
見薛容鶴沒開口,他繼續說道,「還有一事,冀州內已生疫病。」
薛容鶴皺眉,「邱先生單子上的草藥可帶全了?」
洪澇之後潮濕與髒污難除,最易爆發疫病,若是清理及時還好,但薛盈川哪裡管這些,只顧著變相斂財,不難預測疫病的爆發。
「帶全了,」開陽詢問,「是否需要再從周圍州府採買些?」
「讓天璇帶人去,務必謹慎,莫要讓薛盈川察覺,」薛容鶴抬手倒了杯茶,「京中可還安好?」
「玉衡三日前來信,安。」
「知道了。去廚房看看,飯好了先給昭昭和清月送去,」他起身更衣,再出來已是一身夜行服,「我與泊野出去一趟,不必準備了。」
「遵命。」
童謠中提到的斷頭屍一事,朱雀已詳細報來,無需再查,只是薛盈川實力究竟如何,此事還需他親眼看看。
德妃、薛盈川和關家皆以為那童謠是他傳的,恨不得動用全部勢力將他留在冀州,永遠都回不去長陽才好。
若是將來知曉童謠是父皇放出來的,恐怕會驚掉下巴。
父皇總覺得兒子們在覬覦他的皇位,甚至心懷弒父謀反之心,讓疑心蒙蔽了雙眼,又終生受世家所困,反倒覺得毫無根基的穆妃是真心實意愛他。
可那時他若不是皇帝,穆妃又在哪裡?
父皇放出的童謠所言「禍端自冀始」,分明在暗示薛盈川欲屯兵造反,可薛容鶴了解他。
薛盈川或許貪、或許瘋,卻絕不是個沒長腦子的蠢貨,再不濟也有德妃和關家為他籌謀,父皇未駕崩之前,他絕不會擁兵造反。
可一旦讓他知道,父皇的看重、慈愛,不過是在設計他們二人斗得兩敗俱傷,為薛朝鴻鋪路。
那時,薛盈川是否還會選擇做個「乖兒子」?
第50章 動搖
◎我怕你死◎
剿匪前夜。
沈昭抿了口酒, 冀州的酒入口綿柔,卻又回味悠長,凜冽與絲柔混雜在一處,自成獨特風味。
她晃了晃腳, 百無聊賴地抬頭望月。
薛容鶴一大早便去了城外駐紮處, 從長陽帶來的兩千人馬無一折損, 明日便要動身剿匪,想必是去提前清點和鼓舞士氣了。
昨夜他與江泊野出去後, 沈昭本想跟上去看看, 卻被薛清月絆住手腳,不過也能猜到一二。
無頭屍案的摺子薛容鶴早已寫好, 無非是薛盈川奪鳥殺人、拋屍河中,朱雀報來消息時,她也在旁聽著。
案子已有結論,那便是在查探童謠的最後一句, 瞧瞧薛盈川是否真有謀逆的實力與打算。
這一切本與沈昭沒什麼關係, 但當聽說薛容鶴要來冀州時,腦海中一閃而過的銀槍促使她答應同往,如今還坐在此處等他, 欲說服薛容鶴明日剿匪她也要一起去。
思至此處,她心中愈發煩亂,往日被困山谷四十日都不曾如此,簡直中了邪一般。
「在等我?」
沈昭抬頭, 便見薛容鶴大步而來, 雖嘴角還用力繃著, 眼角眉梢卻泄露出遮不住的笑意, 月色之下, 黑眸里映滿她的身影。
一生一世一雙人。
她心尖突地一顫,連忙垂眸倒了杯酒,穩住指尖顫抖,悶了口酒,長舒口氣,這才看向薛容鶴。
「我明日要隨你們一起去剿匪。」
薛容鶴不緊不慢地為她斟滿酒,「為何想去?」
沈昭抿了抿嘴,為了消除匪患、讓百姓安居樂業,為了阻止薛盈川、早日將他捉拿歸案??????
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在她嘴邊轉了一圈,始終說不出口,歸根結底,不過是兩個字——
害怕。
她害怕薛容鶴出事。
其一,她在他身上耗費了這麼多精力,才成功取得他的信任,秦序通敵的證據仍未找到,他絕不能死在這裡。
其二,他一死,待她回了南明,薛清月該怎麼辦,不論薛盈川或是薛朝鴻繼位,薛清月都不會有好下場。
其三,是什麼——
是日日用飯前為她擦手,是不厭其煩地從金樽樓接她回府,是一有閒時便陪她騎馬射箭從不拘束,還是那杆以為再也不見的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