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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5:47:07 作者: 岱山鶴
薛容鶴不置可否, 揚了揚下巴, 不耐煩道, 「說。」
「是、是五皇子派我們來的, 」絡腮鬍額角滲出汗來, 「他、他讓我們混進山匪,在這條路上等著,不論手段殺了賢王和隨行的所有人。」
薛容鶴像是聽見什麼有趣之事,突然笑出聲來,反倒將絡腮鬍嚇了一跳,連忙求饒。
「你混入山匪幾日了?」
絡腮鬍一怔,不知他問這幹什麼,卻也老實答道,「約一個月之久。」
一個月?那想必打家劫舍、殺人放火之事都沒少干,竟還敢乞求放他一命。
可笑至極。
薛容鶴起身,向沈昭走去,冷冷道,「殺。」
開陽單手提起絡腮鬍,將他拖至打掃戰場的士兵那裡,抬手拋入坑中,「一併埋了。」
三日後,冀州城。
與途中見過的城鎮村落大同小異,城中儘是面黃肌瘦、睡倒在路邊的流民。
沈昭皺眉環視街道,除了糧鋪前大排長隊,其餘鋪子皆關了門,街上空空蕩蕩,哪裡有「天下糧倉」的富庶景象。
糧鋪中的糙米的價格已到了十五一兩,更別說大米,堪稱天價,百姓們拿著金銀首飾來抵換糙米,竟無一人還有碎銀或銅板,可見已到了山窮水盡之時。
士兵們自帶糧食,可自給自足,為避免驚擾百姓便駐紮在城外,薛容鶴等五人直奔冀州府。
這裡倒一反常態的熱鬧。
門前設立的粥棚圍滿了人,衙役們呼喝著維持隊伍,可頗為奇怪的是,端著白粥與蕎麥饅頭的百姓臉上卻沒有一絲笑意。
沈昭後退幾步,避開衙役視線,湊到剛領了救濟糧出來的中年婦人身邊,笑了笑問道,「大姐,這粥棚每日都開嗎?」
「你問這幹什麼?」婦人警惕瞥她一眼,隨即慌慌張張躲過去,「我什麼都不知道,莫要問我。」
沈昭沒有攔她,快走幾步跟在眾人後面,江泊野見狀,輕聲問道,「你說什麼了?那人瞧著那麼害怕。」
「只是問了粥棚是否每日都開,」沈昭皺眉,心下已有猜測,她眯了眯眼,意味深長道,「薛盈川真是好手段。」
她只不過是問了個再尋常不過的問題,那婦人卻這般機警,隨之避而不談,顯然是被敲打過,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而泄露一些不該說的話,後果絕不是那婦人能承受的,會為此丟了性命也難說。
怪不得皇帝之前派來的密使一無所獲,恐怕自進入冀州地界起,一舉一動皆在薛盈川的掌控之中。
關家真是將他供在冀州,成了隻手遮天的「冀州之主」,百姓仰他鼻息度日,早已只知薛盈川而不知皇帝了。
「七弟,真是好久不見啊!」薛盈川大笑著邁進會客廳,「有沒有想五哥啊?」
薛容鶴笑著起身,「自然是有的,父皇和德妃娘娘都很掛念五哥,還叮囑我快些回去報平安呢。」
沈昭吹了吹茶沫,掩住唇邊笑意,言下之意便是,你悠著點,父皇可讓我盯著你,若是我回不去,你也吃不了兜著走。
「多謝父皇與母妃掛念,」薛盈川遙拜,逐一問候其餘幾人,「大家一路辛苦,今夜我設宴,為大家接風洗塵。」
「不勞煩五哥了,」薛容鶴擺手,「父皇有令,我等到冀州不可動用一分一毫糧食,故而自己帶了些,斷不敢驚擾百姓、抗旨而為。」
「五哥,這一路簡直是慘不忍睹,」薛清月神情哀傷,「此災何時能過啊?」
薛盈川嘆了口氣,搖搖頭坐下,仿佛真的為此煩惱不已,「我到時比這還要慘烈,目之所及屆時被壓垮的房屋,連個完整的村落都沒有,好不容易整治了那些貪官污吏,將賑災糧派發下去,卻又鬧起了山匪,真是讓人好不頭疼。」
「怪不得,我們來時便碰上了一群,」江泊野納悶道,「這些人連官隊都敢搶,官府怎不出兵剿匪?」
沈昭差點憋不住笑,這相當於問老大,你怎麼不揍你小弟呢?
「竟敢猖狂至此!」薛盈川怒拍案幾,隨即關心道,「七弟和各位可有受傷,我來此地時還帶了兩個大夫,治個外傷不成問題。」
「多謝五哥,我們無事,」薛容鶴搖頭,眼含擔憂,「只是這山匪一日不剿,百姓一日難安啊。」
薛盈川跟著附和,又愁眉苦臉,「只是我為設粥棚,已將兵力散播在冀州各地,手裡只有百餘人馬,還需留守冀州城。聽探子來報,那些山匪已頗有氣候,大大小小匯集了千餘人,你五哥我有心卻是無力啊。」
「五哥莫要心憂,」薛容鶴起身,「父皇賜我兩千精兵,就駐紮在城外。只是我身體一直有所虧損,難以上陣殺敵,五哥自幼文武雙全,若你我聯手,必能一舉擊破山匪。」
「如此甚好!」薛盈川激動地來回踱步,思索片刻,「七弟你先休整一日,咱們後日便出發剿匪,此事越快越好,以防夜長夢多。如何?」
「全聽五哥的。」
定下戰術後,薛盈川派人將他們五人的糧食搬到廚房,隨後說有要務在身,便先行離去,只命府上婢子帶他們去後院居住。
薛清月提出要與沈昭一起住,兩人便進了一間屋子。
合上門,她瞬間變了臉色,憤憤不平,「外面餓殍遍地,五哥竟還喝著玉葉長青享受,簡直是半點臉皮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