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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5:47:07 作者: 岱山鶴
    程峰看她眼眶通紅未消,卻還惦記著薛容鶴,神情微動,「王爺少時最愛吃安邑坊酥禾齋的栗子糕,只是這些年忙碌,那鋪子又總排著長隊,便再未差人買來吃過。」

    「我曉得了,多謝程叔。」沈昭點頭笑道,如今時間尚早,人應當還不是很多。

    她並未帶喜寶,再三保證絕不會出去偷喝酒,這才得以脫身出了府。

    巷內小院。

    邱立科正教徒弟辨認藥材好壞,說到藥性與季節息息相關,下句話還未出口,便被一陣激烈的敲門聲打斷了。

    「誰啊?!」收拾藥材的藥童手一抖,差點將晾架撞翻,頓時沒好氣地吼道。

    門外傳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晚輩有要事請教邱先生,還請小兄弟開門行個方便。」

    邱立科鬍子抖了抖,垮了臉色,但還是向藥童使了眼色,示意他去開門。

    這人自沈昭中毒,日日往他這裡跑,淨擔心些有的沒的,讓他煩不勝煩,卻又害怕錯過重要信息耽誤了救治,只能耐心聽那人廢話。

    薛容鶴開門見山,透露出焦急,「先生,今日廚房按您的食方做了飯,她為何吃了便吐?」

    邱立科捻著鬍子,瞥他一眼,「多大的碗,吃了多少?」

    薛容鶴比劃一下,「全吃了。」

    邱立科立時罵道,「她近日食欲不振,哪吃的了那麼多?!硬逼著吃必然要吐,你怎麼連心上人都照顧不好,幹什麼吃的?!」

    開陽神色一厲,正要反駁,卻被薛容鶴打斷,「先生教訓的是,是晚輩思慮不周。」

    邱立科見他態度不錯,這才收了收脾氣,緩緩道,「前十日三餐皆用拳頭大小的碗、盛至距碗邊一指半寬即可,中間十日每餐會加湯水,屆時仍用拳頭大小的碗、盛量與之前標準一樣,後十日用正常大小的碗即可。」

    「敢問先生,正常大小是幾個拳頭大?」

    邱立科瞪他一眼,平日那麼聰明一人,怎么半點常識沒有,頗為嫌棄道,「大概兩個拳頭並起來那麼大。」

    他哪裡知道,薛容鶴自小養尊處優,即便是落魄了,也從來沒為這種事兒操心過。

    薛容鶴認真點頭,表示已記下,「咳嗽又是怎麼回事?」

    「那毒性寒,難免有幾日咳症,以老夫的醫術,保管她一個月內好全,」邱立科再次叮囑道,「你可得把她盯緊咯,切記這一個月內不能吃辛辣、生冷刺激的食物,尤其不能喝酒。」

    「晚輩明白,」他猶豫一瞬,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因咳症夜間總睡不好,先生可有緩解的辦法?」

    邱立科瞥他一眼,一看便知這兩人還沒戳破窗戶紙,心底鄙視,嘴上不停,「你細心些就成,讓她白日裡不要著風,屋裡通風時穿厚些,出門時更是要系好披風,夜裡也不要蹬被子,五日便可減緩咳症,八日後便不怎麼咳了。」

    「多謝先生。」他急匆匆謝過,辭別後快步向府邸走去。

    誰知到了府中,卻得知沈昭已出了門。

    「可穿戴披風?」薛容鶴突然問了一句。

    喜寶迷茫地搖了搖頭,「姑娘說今日天熱,用不著穿披風,便只著單衣出去了。」

    薛容鶴眉頭微蹩,「去拿披風來。」

    他接過喜寶拿來的披風,交待程峰去廚房安排用碗大小,隨後帶著開陽往安邑坊去了。

    待他尋到人時,沈昭正舉著一塊麻辣醃魚片往嘴裡送,卻突然被旁邊伸來的手拽住。

    憋了許久未沾刺激味道,她好不容易擠進去買完栗子糕,回去路上恰巧看見賣醃魚片的,便買了一片解饞。

    還沒送到嘴裡,卻被人攔住了,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敢阻她吃東西?!

    沈昭一轉頭,便見薛容鶴那雙黑沉沉的眸子盯著她,頓時手一松,魚片掉回紙包中。

    薛容鶴抬頭拿走紙包,轉手遞給開陽,將掛在臂彎里、染了體溫的披風給她披上。

    「王爺,我這買了還一口沒吃呢,」沈昭躲過他的手,自己系上披風帶子,「讓我嘗一點總可以吧。」

    眼瞧著到嘴的肉飛了,她忍不住討價還價,笑著奉上手中的栗子糕,「王爺嘗嘗這個?」

    薛容鶴並未接過,面無表情問道,「為什麼買栗子糕?」

    沈昭有些不好意思,訕笑道,「我不是故意要吐,實在是這幾日沒吃什麼,突然間吃那麼多胃裡難受,辜負了殿下的好意,抱歉。」

    說著,她又往前遞了遞栗子糕。

    薛容鶴這才知她心意,心中猛然一動,連忙垂眸接過栗子糕,穩住語氣,「無事,不必勉強自己。」

    沈昭見他似乎沒生氣,心中鬆了口氣,便轉身問開陽要醃魚片,哪知又被薛容鶴攔住,「本王方才去拜訪邱先生,他讓本王好好盯著你,一月內不能吃辛辣、生冷刺激的食物,更不能飲酒,出門或通風時也要多穿些衣服。」

    沈昭一愣,搞了半天這人早上急匆匆出門是去找邱立科了?莫非她會錯意了。

    他怎麼突然這麼關心自己?

    沈昭心中陡然警惕起來,但見薛容鶴神色認真,便也順著點頭應了,「我自然曉得,王爺放心,區區一個月,不吃便不吃。」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薛容鶴唇角緩緩勾起,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沈昭當即起了雞皮疙瘩,她萬萬沒想到,接下來一個月里,薛容鶴不僅自己盯她死緊,還讓薛清月、喜寶和府中上上下下一同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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