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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5:47:07 作者: 岱山鶴
自此之後,有許多高門世家也請他前往府中看病,竟真治好了家中老祖宗,於是名氣更盛,宮中也有所耳聞。
朝中有人為皇帝引薦大巫,皇帝身體愈發康健,竟連傷風都沒有過。但不知從何日起,皇帝突然由盛轉衰,日漸精神不濟,最終一病不起。
大巫日日診治,卻始終沒有效果,反而病情愈烈,皇帝心生懷疑,暗中差人查探,發現大巫與一宮中妃嬪來往甚密,二人竟私下行厭勝之術。
自此巫蠱禍起,從大巫、妃嬪到舉薦的官員、熬藥的宮女,再到世家貴族,凡與大巫有來往者,無一倖免。
據說長陽城那幾日的風,都含著血腥味。
如今又現「飛頭」,若坐實與巫術有關,不知又要牽連多少人。
沈昭心思一轉,薛容鶴近日忙得腳不沾地,怕也與此事有關。
人睡不著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刑獄逼供有一法便是不讓罪犯睡覺,睡著了便叫醒,熬著他的精神,循環往復,不出三天便令人崩潰萬分。
此時皇帝只是被噩夢困擾,還有心召集太醫診治,待到無法入睡瘋起來時,薛容鶴若是還查不出一二,恐怕逃不開被治罪。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沈昭瞥了眼薛容鶴,見他神情嚴肅,正與江泊野討論什麼,儼然遇到了極為棘手之事。
她眼睛一轉,戳了戳薛清月,「公主,『飛頭』一事我曾有所聽聞。」
「什麼?!」薛清月驚呼,惹得不遠處二人回頭。
沈昭見目的達到,欲蓋彌彰地「噓」了一聲。
江泊野見狀笑道,「何事遮遮掩掩,不如也說與我們聽聽?」
薛清月連忙擺手,「無事無事。」
「無妨,」沈昭拉住她,「便當個故事聽聽。」
「不知王爺與江大哥,可曾聽過百年前西域有一甘孛智國?」
薛容鶴抬手按了按皺起的眉心,斜了眼薛清月,「怎麼何事都往外說。」
「昭昭又不是外人,」薛清月撇嘴,辯解道,「失蹤案不還是昭昭助七哥查清的。」
江泊野方才已從薛容鶴處得知此事,他們只推測恐為巫術作亂,但卻不知源頭。
現下沈昭提到西域,難免有些激動,他催促道,「沈姑娘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傳聞甘孛智國人皆修習一術,脖頸上有一道紅線,」沈昭抬手在脖頸間比劃一下,「夜間腦袋可脫離身體而行,遇活人則迷其心智,待其錯亂便吸食血肉以增長自身壽命,此術便名為『飛頭』。」
三人皆盯著沈昭,聽她繼續道,「只是此術我只在一偏僻雜書上見過,於世間卻從未聽聞,當時只覺得是謬論,便再未尋其他的傳言來看。」
「沈姑娘真是博覽群書,」江泊野一拍大腿,慚愧道,「我行走江湖數年,都從未聽聞過此事,當真是孤陋寡聞了。」
沈昭擺手解釋,「我自幼喜讀奇聞怪談,搜集過許多孤野篇章,只是偶然看到過罷了,談不上博覽。」
「如此說來,父皇所中難道真是巫術?」薛容鶴沉吟片刻,「你方才說百年前,甘孛智現已國滅?」
「沒錯,」沈昭點頭,思索道,「書上曾說,甘孛智修煉邪術觸怒天道,一夜之間,上至王室下至百姓全部化作黃沙骷髏,就此消失在西域黃沙之中,再無蹤跡。」
「如今已過去百年之久,」薛清月深深嘆氣,「想找個甘孛智人問問都找不到了。」
「除了脖頸上的紅線,可還有其他辨別方式?」薛容鶴皺眉。
沈昭仔細思索後搖頭,「並無。」
「此事不宜大動干戈,」薛容鶴迅速下了決斷,「我不便前往後宮查驗,明日你扮做婢女隨我進宮,清月則在御花園接應,你們二人在宮中多走動,仔細觀察是否有人脖頸有紅線。」
「昭昭晚上也隨我住在宮中嗎?」薛清月眼睛一亮。
薛容鶴無奈,抬手敲她腦袋,「不可,外人留宿宮中,一經發現便是。怎麼,皮癢了想挨板子?」
薛清月撇了撇嘴,惹得沈昭和江泊野大笑起來。
「你們兩個時辰後在御花園等我即可,」薛容鶴看著薛清月叮囑道,「莫要跑得忘了時辰。」
沈昭瞥了眼開心不已的薛清月,扶額嘆氣,希望明日她還能記得,她們是去干正事兒的。
這幾日皇帝身體不適,便停了每日朝會,只讓大臣們遞摺子上去,倒是方便了薛容鶴。
沈昭跟著他一大早便進了宮,路上除了把守宮門和巡邏的禁衛,只有零星幾個年歲不大的宮女宦官路過,見到薛容鶴連忙行禮,頭都不敢抬一下。
與上次進宮相比,宮人們似乎對薛容鶴更尊敬了,甚至有一絲懼怕。
看來容妃、三皇子的倒台讓他「剛正不阿」的名聲在外,如今又頗受皇帝重用,在宮中的地位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想必另幾位皇子,也該有所防備。
賞花宴上太子倒是沒什麼反應,二皇子因身有殘疾一事極少出現在眾人面前,皆由二皇子妃代為赴宴,五皇子倒與薛容鶴親近不少,六皇子則與第一次見沒什麼分別,還是那副溫柔模樣。
沈昭垂著頭跟在薛容鶴身後,走神想到,太子背後有皇后撐腰自然不懼,二皇子無心皇位更是不願參與其中,五皇子看起來野心不小,總想對宴上諸位世家公子拉攏一二,六皇子出身微寒,八成覺得皇位怎麼也輪不到自己,無欲無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