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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清月本想開口阻止，突然神情詭異停頓一瞬，腦中閃過沈昭乾脆利落扭斷脖子的畫面，憐惜地看了眼薛汀蘭。

    你說你比什麼不好，琴棋書畫她還有幾分擔心，現下竟歪打正著纏著沈昭比武藝，這不是上趕著找打嗎？

    她自然樂得看薛汀蘭出醜，甚至隱秘地輕拍沈昭背部，垂眸向她使眼色——

    快答應啊！

    沈昭無奈，精通箭術原是她為薛容鶴準備的「驚喜」，好在危急時刻救下那人。

    招式雖老，全看使用的時機如何，時機對了，必然能達到所求效果。

    她等得就是這樣一個時機，可如今，看來是等不到了。

    「既然如此，九公主便說說，咱們如何比？」沈昭起身繞出，握住箭尖，停在薛汀蘭面前。

    「就在此處射箭，每人三次機會，中紅心多者勝，」薛汀蘭鬆了弓弦，抬手指向遠處箭靶，得意挑眉道，「我這一箭已射出去，以示公平，接下來該你了。」

    她口口聲聲「公平」，行為卻分明是耍賴，哪有將之前射出去的箭當做此輪比試成績，只是仗著身份無人敢言明罷了。

    「不必，請九公主接著射出剩下兩箭，」沈昭拒絕，微微一笑，「我的三箭後射便是。」

    箭靶距離此處約八十步，射箭者皆知，箭靶紅心就那麼大，若是前者皆中靶心，便會對後者瞄靶有所影響。

    薛汀蘭箭術不錯，方才那箭射得精彩，拉弓射箭一氣呵成，穩穩正中靶心。

    見沈昭如此大膽，眾人心中難免嘀咕，她到底是箭術超群，還是故弄玄虛？

    薛汀蘭才不管那麼多，嗤笑一聲，「你莫要後悔。」

    語罷，她便拿過婢女手中羽箭，連射兩箭，皆正中靶心，一些巴著她的公子小姐們頓時起身鼓掌歡呼，熱鬧非常。

    薛汀蘭眼含挑釁看向沈昭，滿是輕蔑之意，將弓隨意拋給她，「該你了。」

    沈昭並不在意她的小動作，抬手接住弓掂了掂，眉頭微蹩，又拉了拉弦，行至大公主近前，行禮道，「沈昭斗膽，有一事麻煩公主。」

    「說吧。」大公主神色平淡，她既無意偏袒薛汀蘭，也對沈昭沒什麼興趣。

    「此弓對我來說有些輕，我慣使一百五十擔左右的重弓，」沈昭拱手，「煩請公主差人尋一把來。」

    大公主一愣，抬眸看她，尋常男子所用也不過一百二十擔左右，女子一百擔已算不錯。

    太子與五皇子最高可拉開二百擔，但那也是在最好的弓箭師父手下常年累月練得如此。

    她一個姑娘，竟能拉開一百五十擔重弓？

    瞧見薛汀蘭面色陰沉，她突然來了些興味，「准。」

    薛曉梧一向不喜這個囂張跋扈的九妹，她為皇后所出，又是父皇與母后的第一個孩子，自小聰慧端莊，當今太子則是她的親弟弟，可謂一眾公主當中最尊貴之人。

    薛汀蘭則不同，她的母妃入宮時僅為宮女，偷偷爬了龍床生下六皇子與她，藉此升至妃位，卻一味嬌慣子女，以至六皇子才學平庸，她也半點沒有公主教養，潑婦一般惹人厭惡。

    但薛曉梧心中再不喜，卻也無法表露出來。

    母后一向教導她，作為公主之首便要以身作則，對妹妹們也要一視同仁，不能露出偏袒之意，故忍耐至今，否則早就將薛汀蘭趕出去了，豈容她在此放肆。

    如今有人要打她的臉，在不牽扯自身的情況之下，薛曉梧自然樂意幫助一二。

    不多時，那重弓便被兩個僕人抬了上來。

    此刻喝酒聊天的、閒話家常的都停了，屏住呼吸地盯著沈昭拿弓，就連薛汀蘭都死死盯著，全然不似之前的囂張得意。

    沈昭輕鬆拿起重弓，又抬手試弓弦，這才露出滿意神色。

    薛汀蘭之前的出言不遜，道歉後沈昭本無意糾纏，可如今又來肆意糾纏，煩人得緊。

    沈昭懶得一根根射，她拿起三根羽箭搭於弓上，偏頭一笑，「九公主，看好了。」

    弓弦完全拉開如同滿月，引得眾人一陣驚呼，一百五十擔重弓非比尋常，沈昭竟能將弓弦完全拉開，簡直不可思議！

    她將弓拉開不過三秒，便抬手放箭，三支箭羽如流星一般飛射出去，以破竹之勢劈開箭靶上的原有箭羽，牢牢釘在箭靶之上。

    近前看靶之人更是心驚，他連忙將箭靶抬上前，待走近後眾人仔細看去，才發現那三根箭羽竟一一對應之前三箭，極為精準地將它們從中劈開。

    眾人傻了眼，重弓、神箭，便是有些男子也要自愧不如，眼前女子不是賢王從花樓中贖出來的嗎，怎會有如此驚人的身手？！

    場面一時沉寂。

    薛容鶴轉了轉手中酒杯，黑眸愈發深沉，饒有興味地看著沈昭，他記得，朱雀司傳來的消息里，並未提到她的箭術如此之好。

    好到，他都不及。

    「好！」二皇子妃打破寂靜，拍案而起，激動地面紅耳赤，大笑幾聲鼓起掌來，「沈姑娘好箭法！這正是『上弦明月半，激箭流星遠』，真是好箭法！」

    太子妃雖沒有任何表示，但也能看出來，她對沈昭多有欣賞，眼中的喜愛絕不是作假。

    一旁的上官凝細細打量沈昭，眸光閃爍，似乎有話要說，瞥到不遠處兄長猛使眼色，又生生咽了回去，撇了撇嘴，心中有些憋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