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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5:47:07 作者: 岱山鶴
她心中鬱悶,卻還得裝作驚訝,「我幫王爺破案是為了報救命之恩,如何值這麼多錢?」
「廢話少說,」薛容鶴皺眉,「你不惜入賤籍,又以身犯險幫助本王,這份忠心無價。」
沈昭笑著道謝,又不露痕跡地吹捧兩句,再次問道,「容妃是失蹤案的幕後之人,如此說來,這刺客也是她派來的?」
她前幾日自暗香樓出來,便趁大理寺抄張家時混亂,自後院摸了進去,可翻遍了書房也不見與秦序勾結的書信。
莫說沒有密室,好不容易找到暗格,裡面卻只有秦國公藏的私房錢,沈昭白忙碌一場,果斷笑納了。
如此看來,張家應當並未與秦序勾結,只是容妃那塊牌子實在來得蹊蹺。
風雨樓近些年掌握在秦序手中,並不隨意接單,唯有拿到風雨令之人才能請動他們,可謂一令難求。
南明曾有一塊現世,售價最終炒到了萬金,商人逐利,風雨令再值錢,那也是枚殺人用的牌子,且只能用一次,太貴就不值當了。
後來風雨令在那家拍賣行掛了一月之久,最終被一個神秘買家買走,再無下落。
不知容妃手裡的,是不是南明那塊。
但北雍皇宮守衛森嚴,即便沈昭武功高強,一來一回也太過費時,且極易被人察覺,不如先從薛容鶴這裡打聽一二。
沈昭抬眼看向薛容鶴,見他點了點頭,「那刺客謹慎守則,不肯透露僱主信息,雖早有猜測卻無證據,直到禁衛在容妃宮中搜出半塊風雨令,才算證據確鑿。」
「據她的貼身宮女所說,這風雨令是容妃花重金購得,父皇震怒。」
沈昭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並未注意到薛容鶴欲言又止。
果然如此。
以秦序的野心,他絕不會選擇三皇子那般空有武力、性情暴虐之人,或許容妃真是無意間得到了風雨令,又怕沈昭在暗香樓中察覺端倪,這才下了殺手。
線索又斷了。
沈昭悶頭又喝了幾碗,月上中天,她困得眼皮子都睜不開了,便向薛容鶴告退,晃悠著繞過廊亭,回屋睡覺去了。
她沒有看見,薛容鶴望著她背影的眼神,滿是試探。
次日,沈昭是被一氣勢洶洶的女聲吵醒的。
「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納命來!」
行刺?
沈昭覺得聲音有些耳熟,但仍有酒意殘留,只覺得有些好笑,什麼人敢到賢王府行刺,真當黑金鐵騎吃乾飯的。
下一秒她便笑不出來了。
只聽程峰的聲音響起,「八公主,王爺也是秉公辦案啊!」
薛清月?!
沈昭一個鯉魚打挺,也顧不上滿身酒臭味,大步出了門,便見院門口立著反目成仇的兄妹二人。
薛清月素容白衣,單手執劍直指面無表情的薛容鶴,程峰和開陽站在一旁神情焦急,卻並不上前,看來是薛容鶴下了命令。
見她出來,一向沉默寡言的程峰急道,「沈姑娘,你快勸勸八公主吧!」
「昭昭,你也要攔我嗎?」薛清月神情冷漠而麻木,眸中一絲波動也無。
沈昭皺眉,恐怕自那日之後,她便如行屍走肉一般,萬千情緒埋於心底發泄不出,再這樣下去,會憋壞的。
她轉頭與薛容鶴對視一眼,瞬間明白這人不讓程峰和開陽插手的原因,他對這個妹妹,終究是心中有愧。
沈昭看清形式,迅速作出決斷,這二人心中之結今日不解,便再無機會。
她上前靠近薛清月,側身握住她執劍的手,順著劍鋒望向薛容鶴,「你這手抖得如何能殺人?」
「為母親、哥哥報仇乃天經地義,我不會攔你,」沈昭一手執穩劍,一手攬住薛清月的腰,帶著她快步向薛容鶴衝去,「我來幫你。」
兩人之間距離不遠,眼見那柄劍要刺入薛容鶴胸口,他卻一動不動,突然劍鋒一偏,反而劃傷了他幾日曾前受傷的胳膊。
「不!!!」
薛清月驚恐地瞪大眼睛,手中劍掉落在地,仿佛又重回那日殿堂之上,讓她多日來壓抑的情緒瞬間爆發,大聲痛哭。
沈昭示意開陽,「快去拿藥箱來,給王爺止血。」
隨後蹲下身子,盯了會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薛清月,「我知道母妃做錯了事,但她是從小會給我講故事、做糕點的母妃啊!」
「昭昭,我沒有娘了??????「」
沈昭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頭,無聲安慰。
見薛清月由嚎啕轉為啜泣,她才笑了笑道,「本想抱抱你的,只可惜昨夜喝了酒,現下身上一股酒臭味,害怕熏著你,便算了吧。」
薛清月抽噎一停,頂著紅眼泡瞪她,隨即猛地向前,將她撲倒在地。
過了片刻,嫌棄萬分地嘟囔道,「真臭。」
「臭你還不起來,」沈昭撐起身子,「快鬆開,我要去沐浴。」
「就不松就不松!」薛清月泣音尚存,卻不再流淚。
她無比慶幸自己與沈昭是朋友,方才那一劍刺過去,見薛容鶴不避不閃,薛清月便明白七哥對她心中有愧,也徹底明白自己並不想傷害七哥。
母妃與哥哥猝然離世,外祖又被抄家,父皇看似縱容她,實則是她身為公主早晚要嫁人,沒必要花費許多功夫,自然無需嚴厲。
皇宮沒了母妃便不是她的家,七哥又成了「仇人」,她一夜之間由千嬌萬寵的公主變成無家可歸之人,這打擊實在太大,讓她哭都無人可哭。